数狼

数狼

腐索奔马小说2025-09-12 02:35:49
那年,狼很多,多得叫人害怕而惊慌失措,简直是犯了狼灾。光天化日之下,这害人虫就大摇大摆地一声嚎嗥出没在村边,甚至眨眼功夫就蹿到街上来。似乎大千世界都成了狼的天地。日头还有老高,农业社田里干活的零散人(
那年,狼很多,多得叫人害怕而惊慌失措,简直是犯了狼灾。光天化日之下,这害人虫就大摇大摆地一声嚎嗥出没在村边,甚至眨眼功夫就蹿到街上来。似乎大千世界都成了狼的天地。
日头还有老高,农业社田里干活的零散人(田地分散,干活不集中)就收工了;多人干活的地方也准备收工。因为他们看到山岭上的狼群叽叽哝哝,有跑有走,撒着欢儿,又朝山下走来。狼对人们的震慑力太强了。人们无意中产生一种畏惧和可怕的感觉,所以不得不早些收工。家里的女人把猪喂了圈好,还特意用大石头把圈门戗紧,把孩子领回家,大门上了锁,都怕遭到鲁迅先生的《祝福》中“祥林嫂的阿毛”的结果。
阿文的父亲收工回来,瞧瞧日头还高,就去村对岸的地里往回背玉米杆。他背着大捆的秸秆,每走一步秸秆都唰唰作响。他前边走着,屁股后竟然神出鬼没地悄悄地紧跟着两只大灰狼,张着血盆大口,拉着舌头,垂涎滴拉。他根本不知道身后的危险,是村里有人看见才对他喊:“恩容,狼!屁股后!”他听到喊声,吓坏了,哗啦扔下秸杆,头也没回就惊慌失措地没命地跑回村来。
然而,秸秆落下时,恰恰砸在一只狼身上。这突然砸下的秸秆对狼来说,没有预防,于是就吓的惊恐万状,调头蹿了。
“你把两只狼也吓的不轻。”那人和跑来的气喘吁吁、面颊惨白、心跳不已的阿文的父亲开玩笑地说。
“我想天还早,谁知道?”又说:“要不是你说,我就喂狼了。”两人说着扭头,眺望着对岸,然而又发现几只狼在那地里转悠。一只还在朝着天空尖嚎。对岸高出村子,山又离得较远。看上去,狼的身体和轮廓,两只耳朵坚挺着,张着很大的口,裸露着锋利的牙齿,还有那口角的胡子刺向四周,特别清晰地映在蔚蓝的天空下。
阿文和村里几个孩子在五里外的公社跑堂读初中,因为有狼,老师为外村的孩子提前放学。他们一路上大步跑来,气喘吁色,惟恐怕碰上这吃人的东西。
夏天的一个中午上学去,学生们头顶烈日,走在嗞嗞发响的土路上。似乎感觉脚下不断地蒸腾着滚滚热浪。他们为了壮胆,大声地念着:
“太阳烤的麦穗黄,
麦浪地里卧苍狼,
狼来了,狗扑上,
快跑……”还有人说:“谁在后边狼吃了。”几个孩子追赶着,互相将仗着胆儿喊。
火辣辣的太阳灼烤的大地滚烫。空气中冒着一种焦糊味儿和细小的嗞嗞声。仿佛,这空间的一切在瞬间就要燃起大火。
他们正跑在前不接村后不接店的路上,阿文跑在最前,突然,发现他前边的路上,一只拖着白尾巴梢的苍狼从路下的麦田里钻出来,不紧不慢地横穿公路。看样子,它的目标是路里边的上沿麦地。阿文吓的打个战栗,“狼!快看!”他这么一喊,孩子们都慌了。但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准碰上了这东西,是返回,还是继续跑?”阿文在脑海里闪电般地思索着,但没有停下脚步,直往前冲着,嘴里大声喝道;“狼!狼……”此举措,正应着那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老话。现在是“明知前边有狼,偏朝着狼跑去。”学生们虽然吓的毛骨悚然,但都紧跟着阿文跑得更快。阿文听到后边的两个女生抽泣着。他顾不得回头看。只盯着那前边的狼,龇着牙,耷拉着舌头,喘着气,扭头瞧着他们,而不慌不忙地,没有理睬便扒上了麦地,钻进麦浪里。
学生们到了学校,心还在跳,两个女孩瘫坐在凳子上。阿文向同学讲开遇见狼的故事。
十岁的阿文似乎很懂事,也许是家庭困难所造成他的勤快。他全家八口人(包括奶奶)就父亲一个劳动力,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受一年也领不回全家人的口粮。父亲过度劳累,痔疮病一天天加重,最厉害时,蹲在高阶悲伤地大声喊道:“哎呀,疼死我了,又吸不上来了,疼死我了。”每当这时,阿文的母亲不管做什么,都要放下活计,跑到高阶帮着他往上提痔疮。
阿文正砍柴回来,听到高级有父母说话,就扔下柴捆跑去看;见父亲咧着嘴,弯着腰,撅着屁股。母亲弯着腰,双手掐着父亲的胯骨:“吸,使劲,再使劲……”又回头骂二弟:“站一边去,把你跌高阶!”母亲嫌二弟挨事。阿文看见父亲的屁股(肛门)上有个血疙瘩。
“使劲,快上去了,上去了。”母亲两眼直盯着父亲掉出来的肛门,有人叫脱肛。父亲的痔疮终于吸上去了。可痛出满头大汗。母亲累得腰酸背痛,阿狗忙扶着父亲一瘸一拐、二弟也拉了父亲的衣襟,回到家。他立在那里像个高潮的艺术家的雕塑。脱光了头顶,周边是花白的头发,额头上三条皱纹,瘦脸,眼睛一个大一个微小,鼻子和嘴因刚才的痛苦还没有协调过来,稀疏的茬茬胡子也有几根白了。他拿手巾擦额头上的汗珠,满脸十分愧疚。
阿文立在父亲身旁不敢吱声,想扶父亲上炕歇息而没有。父亲看一眼儿子说:“快去洗洗鼻子,孩呀,狼又那么多砍什么柴。”父亲的话里也带着批评和怜悯。
“你坐下歇歇。”阿文的母亲抬头对男人说着自己又忙活去了。
阿文洗脸。
屋里暗沉沉,四弟在炕上又哭。
二弟不情愿地冲他骂道:“笨牛了,三岁了还不回走,哭!再哭就叫狼吃了你。”又学着狼嚎。
“唉,”阿文的父亲叹着气,立着吸了袋烟,他装了烟袋,一瘸一拐、一只手兜着屁股出了大门,眼前一亮,发现门口立着一只狼,举着头,竖着耳朵,像在听家里的动静,看样子它就要进家来。
“狼!又来啦!”他惊呼着挓起双臂,忙乱地原地踏着脚步而不敢冲狼跑过去。狼不慌不忙地掉头走开了。他返回家,上了门闩。对老婆说:“门外有狼!”于是孩子们都惊讶的不敢说话。
“妈,我大的屁股疼的厉害吗?”第二天,阿文拿着笤帚扫院,突然问。
“痔疮疼,胯也疼,都是秋天看山獾,一夜一夜地在那潮湿的石头上坐一会,躺一会,听到地里有动静,就敲锣,就撵。石头旁的篝火已经燃尽,成了火核。他和不远的山岭上看光的人说话,吸烟,困了就躺在石头上睡,后来就胯疼。”
阿文看着父亲不太高而削瘦的身躯,衣着破烂,忍受着痔疮病和大胯的疼痛,忙忙碌碌,实在是太苦太累。他想尽量帮父母干点事。
星期天,阿文从早到晚跟着父亲去农业社地里劳动,大人挑粪他往箩筐里铲;刨地,他不挣工分。第二年,队长给他三分工。后来从上初中到高中毕业,每年阿文都要为家里挣到一百多个工分,以帮着父母养活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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