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树耶?悲风耶?仙耶?

高树耶?悲风耶?仙耶?

隙风杂文2025-07-01 05:45:29
以史知人,无如以文知人,就像初识曹子建。人说:“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毛诗序》亦云:“情动于中,而行于言。”感之于心而言之于口者,其诗耶!曹植身处建安之际,七子骋衢,而屈宋逸步,中原板荡,而羁旅飘零
以史知人,无如以文知人,就像初识曹子建。人说:“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毛诗序》亦云:“情动于中,而行于言。”感之于心而言之于口者,其诗耶!曹植身处建安之际,七子骋衢,而屈宋逸步,中原板荡,而羁旅飘零,寓于文词者,有清拔之气,亦有凄怆之音;有华茂之响,亦多出尘之意。其辞博赡,而雅怨兼之。
子建早期诸作,实贵介公子之俊发神飞,或“白马饰金羁”,或“斗鸡东郊间”,或“归来宴平乐”,或“轻辇随风移”,杂然前陈者,是“烹羊宰肥牛”,曲水流觞之侧,群贤毕至,以佐清欢,曹子建,真高树也。
以言《白马篇》,少年之情怀激烈,其矫捷、其勇剽、长驱而左顾,矫健的笔触,画出勇武的少年英风。“怀此王佐才,慷慨独不群。”就如《求自试表》中凸现的一般无二,壮怀凌云,如高树华滋,流藻于千古。而《杂诗》亦骨气神飞,悲壮耿介,“国仇亮不塞,甘心丧其元。”“抚剑西南望,思欲赴泰山。”渎之泫然生涕,叹息数四。“勇士不忘丧其元,志士不忘填沟壑。”其在此乎?遥想一千年前的中原板荡,英发雄姿,弦急声悲,抚剑四顾,立马远眺,子建之风骨,多存于此!而《名都》、《箜篌》之歌,《公宴》、《斗鸡》之属,却多宫羽之韵、宴乐之俦、缓歌妙引、辉羽清风。
悲风之所谓,亦缘此而发,连翩巧捷中有了“白日西南驰,光景不可攀”的痛惜,秦筝齐瑟里充盈着“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的慨叹,有了“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的人世无常的无可奈何。
我想曹子建,宛然高台悲风,亦或悲风中回旋的高树。纵观其诗,杂诗或占一隅:君不见《双鹤独游遨》,君不见《转蓬离本根》,而《赠王粲》里,与朋友的劝勉中,却是相失之鹤,却是哀鸣孤鸾。风者,悲风也,以为就是曹子建飘蓬零落的归宿。
“悲风鸣我侧,羲和逝不流。转蓬离本根,飘摇随长风。”悠悠苍天,彼何人哉!想起《黍离》,想起《惜往日》,想起《九辩》、《九歌》,一千年来的记忆,让曹子建,让谢灵运,让痴情如我辈者,涕下沾襟。
“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惊风飘白日,忽然归西山。”恍惚中,以为曹子建,高台耶?北林耶?白日耶?又或是过庭哀鸣的生命?
踯躅于曹子建的诗行,常惊严霜之结,屡闻式微之叹。
曹植诗中亦含男女之情的描摹,《七哀》有愁思孤栖之叹,《揽衣》则表春思绻绻之感,《种葛》《浮萍》诉负心薄幸,《西北》、《离思》言嫁妇烦乱悲苦。回想“悲风来入帷,泪下如垂霜。”(《浮萍篇》)回想“蒹葭弥斥土,林木无芬重。”(《盘石篇》)凄凉,警拔,雅怨,说不尽曹子建寓于中的无奈与凄凉,泪水与期待。无端想起《与杨德祖书》,子建幻想“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奈何“君怀良不开”,奈何“欲济川无梁”,奈何“盛年处房室”,“惜哉无方舟”,此悲风所由自也。
常谓郭景纯初为游仙,而子建实为游仙诗之祖。其辞深弘雅致,精微远溯,古穆缥缈,承屈平之远游高举,启郭璞之玄妙遥逸,丹霞为衣,素霓为裳,游历八弘之外,奇思迭兴,仙游诸作诚景纯之所出也。
“万里不足步,轻举凌太虚。”“不见轩辕氏,乘龙出鼎湖。”出世之心,仙游之志,使人顿有升天远蹈之想。“湘娥拂琴瑟,秦女吹笙竽。”“玉樽盈桂酒,河伯献神鱼。”屈子之风,重华之友,昆仑玄圃,日月光华,仙耶?仙耶?想起《庄子》所谓的“列子御风而行”,子建之游仙,真屈骚之苗裔也,唯在雅而少讽,时有哀音。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