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加糖

时光不加糖

窗扉小说2025-09-25 22:09:57
火车在铁轨上“锵锵”地发动着,汽笛声在这样的夜里,尤其显得空旷低沉。这是凌晨三点,我在火车站足足等了五个小时,睡了醒醒了睡,睁开眼发现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显示屏上不断地跳跃着数字,工作人员也慵懒的打

火车在铁轨上“锵锵”地发动着,汽笛声在这样的夜里,尤其显得空旷低沉。
这是凌晨三点,我在火车站足足等了五个小时,睡了醒醒了睡,睁开眼发现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显示屏上不断地跳跃着数字,工作人员也慵懒的打着哈欠。我踱步走向进站口,走进了温暖透亮的火车。
像这样的夜里坐车,是九月份。我被闹钟叫醒,刷牙洗脸,最后呆呆的在阳台上看着树杈伸手揽月的天际,低矮的楼房还闭着眼沉睡,月光都照不开它们的侧脸。
我下楼,刺眼的光照得眼睛生疼。阿爸在案板上捶打着面,不停地嘀咕着小声的咒骂着来来去去不断忙活着的沉默的阿妈。这样的清晨二十年来日复一日,也许更早。我常对阿妈说,受不了就离了,我你也不用担心,尽管走,弟弟也不用担心,我会照顾。我常常大义凛然,阿妈的抱怨最后变成寡言,也是没有一次走成。所以我弄不懂,没有爱情的婚姻真的幸福吗?
我站在门前的马路边等着大巴,大巴一天只有三趟,我要搭着这趟车去城里赶火车。
下楼时,我看着黑夜里睡着的小弟,他比我小十岁,也常常爱跟着我的后面跑,我欺负他可是我也爱他。昨天晚上他要我答应他,让我走的时候叫醒他,他说送我,我忍着眼泪把最后的一口饭吃完。可是我下楼的时候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关上门。
夜里风刮的冷,我穿着短袖,抱着胳膊倚靠在行李箱上。门前的白炽灯透亮,阿妈支起了炉灶,把蒸笼都搬到了外面,她生火时,烟雾中她不时看我几眼,招呼我上楼去穿衣服。我摇头,说不用。阿妈后来走了进去,不似先前走的急,停顿了一会,又急着走进最里面。
我看到小弟摇摇晃晃地从透亮的白炽灯下走到我面前,我对着他笑,他揉了揉眼睛,说我怎么不叫醒他。我问他刷牙没?他像一个老大人赌气的说,我起来看见你房里没人就跑下来了,没顾着刷牙。他和我并肩站着,双手合抱,在那蹦蹦跳跳。我叫他去穿件衣服再来陪我。他没答应,问我车什么时候来。
这期间,我回头看着阿妈在屋里屋外忙活着,白炽灯照着她瘦弱的身体,我的心一下变得柔软起来。
等了一会,车灯穿破黑夜照的马路一片通亮,连路上的石子都能数清楚。车鸣着喇叭,喝着远处杀猪的惨叫声,阿妈从屋里跑出来,用围裙擦着双手,接过我的行李箱,叮嘱我路上小心,忙塞给我钱放在我衣服的里层,说是阿爸给的。她推我上车,帮我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
我趴着窗,看着窗外,看见我家的灯一点点变暗,泪水就滑落了。
我最害怕的也就是离别了,可是时光里有太多次离别,我们记着的都是那些泪流的。
乘务员推着车走到我身边,问我需不需要什么。我晃过神,摇了摇头。
几天前我接到小文的电话,她说她要走了,兴许不会回家过年了。十二月份的南京还是很多雨,我撑着伞,她问,你来不来看我?


时间是经用的,她公平的分给每个人一辈子,可是时光是不经用,一段一段的,最终无法复制,逝去了就不再来,只有烂在回忆里,结果还是酸了一堆眼泪。
小文和阿敏是我的发小。阿敏比我大一岁,我跟小文是同岁,从小小文就害怕上学,所以幼稚园留了一级。我常常笑话她,觉得她丢脸。
我不知道我跟阿敏谁最坏,也许是我教坏了他也许是他教坏了我。导致后来,他走了,我才慢慢的学着改。
小文一直是我跟阿敏的小跟班,她家是开小卖部的,所以下学后我们俩常堵她的教室,唆使她回家偷零食。然后我们躲在屋后的小山坡上吃,吃完扔的满地都是垃圾袋,才悻悻然的踱步回家。我也跑去她家偷过几次,每次都会被抓到,她妈就会骂我,贼心不改。
从小都是这样,她的衣服总是整洁,两个小辫子梳得好好的,鞋永远都像新的。而我,辫子不到半个时辰就散了,衣服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手印,不到半个月我的鞋准会被我穿坏,所以后来阿妈也不管我,我也就索性穿着邋遢地上学下学。
当我长大,翻看相册,我的身边笑的甜甜的是小文,阿敏瘦高瘦高斯斯文文的,而我辫子散了一边,衣服手指印,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每次我都会拿起照片笑,笑小时候的我们,总是和现在不一样。
阿敏在一个夏天离开的,之后就没看见他回来。
我看着他爸爸载着他离开,前一秒还在跟我说着不找边际话,后一秒他就上了车,再也没有回来。我看着他,他也趴着窗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也许有难过,可是我没有,我想着还会在见面,还会像小时候一样。也许他比我更能意识到别离是个什么东西,一旦走了,就真的回不了头。
火车平稳的行驶着,乘火车来来回回已有三年,我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傻乎乎的问从外地回来的哥哥,火车是什么样的呀?火车是什么样的呢,当它是驶向你心中所在地的时候,他是快活的小飞轮,当它背向而驰的时候,它是沉重的号角,你只听的见它进站和到站的声音。它不在是书上画的,有着长长的头,托着长长的尾巴,还有好多双眼睛。
我从书包里掏出书,戴上眼镜,对面坐着六旬的老头,我抬眼看他,他对我笑笑。夜里比往常火车上安静,只有时不时走动上厕所的人。
孩子,到站了。那个老头从地上把书捡起来笑眯眯地递给我。
我睁开眼,窗外已是天亮。我对着他说谢谢,收拾了东西下了车。


小文打来电话,说要我带几罐酒。
我去了她工作的地方,她已经实习两个月了。我们找了一块草地,坐下。
北风刮得脸有点疼,我把新买的呢子外套紧了紧,问她,最近怎么样?
上了大学后就没怎么联系,回家后,她窝在家里,我也窝在家里,见面了也不知道讲什么了。她偶尔给我发邮件,说我们关系淡了,尔尔。
还不是那样,尔虞我诈,人前人后。要不要来一罐?
她的头发很长,发质很好,垂下来就像瀑布一样墨黑墨黑的,被风刮得脸颊有点泛红,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她一米七的个,身材匀称,看着总给人想到“女神”两字。
我摇摇头,说不用。
姐姐,你知道吗?人真的会变,想你以前,多不听话,除了夸你成绩好点,又有多少好听的话。想我,除了成绩差点,逢人不是被说多听话多懂事的一个孩子。你说后来,就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还要继续读你的书,考你的研。我呢?面对着灯红酒绿,面对着人们人模人样背地里狼心狗肺。姐姐,我们都变了,你也不会觉得我重要了。
没有你想的那么消极。我看着她说。
你又不懂,你懂我经历着什么吗?
小文喝着喝着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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