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

后山

向仰散文2025-10-28 07:11:06
眉力村依山而建。这山,就是后山。后山是我给取的。她原先无名无姓。我没想过要给她取个美丽的名字。“后”只是她的方位,她在眉力村后面。此后我将写到的“南山”和“西山”,也仅是方位,这里顺带提一下。后山不高
眉力村依山而建。这山,就是后山。
后山是我给取的。她原先无名无姓。我没想过要给她取个美丽的名字。“后”只是她的方位,她在眉力村后面。此后我将写到的“南山”和“西山”,也仅是方位,这里顺带提一下。
后山不高。如果眉力村有人盖上楼房,那她大抵也就三层楼高。这样的高度,或许叫她“坡”更合适些。后山上长满了松柏和野草,还有几处乱石堆。松柏都长的高且粗。那时候,我们可以看见几只松鼠,在树与树之间来回跳跃。我们不去追它们。我们只朝着它们喊叫。一般是吹几声口哨,嘘喊几声,它们就跳串着不见了踪影;野草长的也很茂盛。我们站进去,整个身子就被它们给淹没了。我们就在野草间串着。手里通常要拿根长一些的树枝,边走变敲。山上有蛇,大人们说,你敲一敲,蛇们害怕,就会跑了。我们的目的地,是那堆乱石堆。在乱石堆周围,我们总会有所发现。或者是一小堆小屎堆,那大概是野猫拉的。但当时我们都说,那是番鸭拉的。番鸭是表叔的绰号。他整天游手好闲,今天带几个陌生女人回来,明天偷火土舅家的几把葱、几条丝瓜。他对我们其实挺好。每回碰到他,他像许多小说里的那些神奇的人那样,总会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给我。可阿妈以及村里的长辈们,都说他坏;或者,在乱石堆下面,铺着一些稻草。稻草是乱的,看上去有人在这儿睡过觉。我们照样会说,肯定是番鸭在这儿睡的。很久以后的一天,两个公安把番鸭表叔拷走,大人们说,这伤风败俗的,不要脸,在山上偷婊子,抓了活该。这是得到了确认了的。番鸭表叔真在那些稻草上睡过。只是,那时候我已上了初中,后山我已多年没去。
后山的这边是村庄。另一边,是山地。阿妈家有一块地,就在那里。不过地不多,几块地连着,紧着还是山。当时的后山的另一边,我们是都不敢去的。那里是坟地。有一天中午。那是夏天。夏天的中午,太阳很毒,风很大。那天中午,我、二表哥、建智、景城,四个人,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我们沿着人工渠内道的小路,一直往后山的另一边走。走着走着。二表哥突然停了下来。我们都吓了一跳。
二表哥说:“有人!”
我们赶紧问:“什么人?”
“鬼!”二表哥叫了起来。
“啊!”我们也叫了起来。
我们吓坏了。我们就赶紧跑。往村里跑。我们一口气跑到了建智爷爷家。那时建智的爷爷,我叫他舅公的,还健在。我们说,后山那儿有鬼。舅公不信。二表哥就说,真的,有鬼,有十三个人,都穿着黑衣,还蒙着脸。舅公就招呼上了建智他爸、他大伯、他小叔。一伙人,浩浩荡荡的,或拿着木棍、或拿着锄头,出发!抓贼!舅公说了,不是鬼,是贼!有人挖墓(1)来啦!
到了二表哥惊叫的地方,舅公示意大家都蹲下,藏好。他慢慢的伸头,又慢慢的回过头。他说,伊家嘎婆(2),真有贼!
“抓贼啊!抓贼啊!”大伙随着舅公就冲了过去,边冲边喊。跑了有几百米吧,大概,反正当时觉着挺远的,大伙就都停下来啦。贼不见了!这时候,舅公突然就笑了起来。那时,我可害怕了。大中午的,周围都是墓,远处的草还不停的动。舅公哈哈笑着说,错啦错啦,看走远啦,是草在动,是草的影子啊,伊家嘎婆,走吧走吧,都回去吧。
那是一次有惊无险的行动。事后大人们都笑话我们。其实现在想来,比较好理解。那时候,电视里正放《十三妹》(?)的电视剧,里面有十三个人,他们个个穿着黑衣,蒙着脸。而那天中午,风一吹,草一动,人的神经一紧张,就以为是了。这样的事,在眉力村,不止发生过一回。现在想来,其实挺神奇,挺美的,像一次历险那样。
后山的命运挺惨的。比某某潭、比古井、比整个的眉力村,都还惨。在群山之中,她太弱小了。弱小者总是容易受到欺辱。漳诏高速公路别处不建,就单单建在她上面,且是正上面。2000年,几声炮响,就把她给夷为了平地。现如今再去眉力村,是再看不见了。
2007-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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