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爷的嘴
我觉得腊月的二十三应该算作是一个年关,因为从这一天开始,一切的事情都紧紧围绕着一个“年”字。首先应该说的就是祭灶,听说灶王爷在这一天的晚上要升天,将这一家人一年里做的善事和恶事一一向老天爷汇报,如果做
我觉得腊月的二十三应该算作是一个年关,因为从这一天开始,一切的事情都紧紧围绕着一个“年”字。首先应该说的就是祭灶,听说灶王爷在这一天的晚上要升天,将这一家人一年里做的善事和恶事一一向老天爷汇报,如果做的恶事太多,老天爷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下到人间对你进行惩罚,或者将来年的吉事凶事重新划分,给你多增加几件凶事。人们不得不在灶王爷升天以前,将好吃的好喝的给灶王爷敬上,让他上天言好事。有的人甚至还给灶王爷的嘴上抹着蜜,目的是不想让他在老天爷面前说坏话。
母亲对于祭灶之事不十分重视,我想可能是源于贫穷,因为祭祀所需要的物品是要化钱的。母亲可能想,有钱给灶王爷花还不如给子女花,因而就将祭灶的事情留在口头了。
母亲是个很实际的人,在腊月的二十三前后,是一定要扫舍的,这是我自打记事起,每一年必须做的事情。
记得有一年腊月二十三的前后,大侄子跑来说,张阁村的人都去二十里外的寨头村的崖下挖白土去了,人家用白土刷院子的墙很好看。所谓的白土就是颜色比黄土稍微的白点,细腻了点。几个姐姐动员母亲让去那里挖些土,好好把屋子收拾一下。
母亲可能也觉得应该改变一下家庭的面貌了,因为姐姐们已经长大,提亲的人来了,家里还破破烂烂觉得不好,就让哥哥和大侄子去挖白土,三姐去集市上买报纸,第二天扫舍。她又和几个姐姐探讨了所需报纸多少,所需白土多少,约莫弄出个大概的数量,就分头行动,为扫舍做着准备。
第二天母亲起来的很早,和大姐准备好了一天的饭菜。吃完饭,我们就开始行动了。
母亲将打好的糨糊对了水,再加了几滴醋,听说这样裱糊的房子,干后不起包。大姐先收拾几个房间的东西,然后用鸡毛掸子刷墙上的蜘蛛的网和尘土。二姐把被褥等铺盖抱到院子的炕桌上,用报纸盖好,以免扑上尘土。三姐用大盆盛上白土,加上开水,后让我用铁碳铣搅拌。由于怕碳铣上的黑会弄脏泥浆,三姐就让我多洗几便,直到她说好了算完。
正式开始扫舍的时候我们分成了三组,一组是大姐和二姐用报纸刷室内的墙围子。二组是三姐和我用白土刷院子内的墙面。三组是哥哥和母亲扫灶房。根据工作量和人力搭配,大姐和二姐的工作应该提前完成,随后再给其他人帮忙。我其实只能做点搅拌稀泥和用小脸盆供应“涂料”的小工的事情,但也算是给美化家庭添了一份力量。
各项工作都比较顺利,灶房的墙面用扫帚扫后,黑色的油烟没有除净,影响美观,母亲说算了,就餐那样了,但姐姐坚持要用白土刷了,母亲扭不过,也就同意。
整个工程完成的时候接近傍晚,我们吃了母亲准备的菜和馒头,开始把院子放着的东西放回原处。有些家什看起来没有用处,被姐姐们当做破烂打折出去。
母亲让三姐烧点开水,火点着的时候三姐跑了出来说,烟囱跟本不出烟,灶房里把人烟得没发停了,不如顺便把烟囱也一同收拾一下。
母亲说那已经是很长时间的事情了,她已经说了好几次,父亲觉得没有办法。
哥哥提议说可以提些水从上面往下灌,把烟墨冲走。母亲觉得房顶太高,灶房后面又有个小房子,没有办法放置梯子,只能请能上房的瓦工去做了,但现在在哪里去找瓦工呢?
我从后院看了后说:“我能上去。”
母亲怀疑的说:“你本事大的?怎么上?”
“顺树爬!”我说到。
母亲说:“你疯了!不敢!”
母亲的话没说完,我已经顺着后院的椿树上到了半腰,翻过那个大的树枝,顺利地来到了烟囱的位置。
母亲看着我已经上房,就让哥哥拿了绳子,弄了少半桶水,让我从房顶吊上来。水从烟囱灌下去后,我将东西顺绳放下,自己也顺树溜了下来。
三姐赶紧去灶房架柴烧水,看是否有什么变化。结果还是那样,没有明显的变化。
母亲说:“算了,都一年年了,今天发了勤勤了。”但我觉得这事情不办好,顿顿做饭要烟熏,心理不过不去,就在家前后院子转着,想发现点什么,得到点启示,想出透烟囱的办法来。
这时候打枣用的竹竿映入我的眼帘。我心想,有了,就用竹竿,前头绑上抹布往里捅,烟囱里的油烟还能在墙壁上呆住吗?
我没有把想法告诉任何人,就自己找来了铁丝,抹布,绳子,按照自己的思路制作好工具,然后将竹竿栓在脚上,一个人爬上了树,在转到了房顶。我小心的把带有抹布的一头塞进烟囱,用竹竿在烟囱里上下拉动,烟墨顺着烟囱直往上冲,一时间,满天都是烟絮在飞,我明白烟囱已经透好了。
我把竹竿顺绳放下,大声问三姐:“好了没有?”三姐说:“好了,火都跑到后锅去了!”我爬下来的时候,母亲高兴的说:“这下好了,做饭的时候再不会烟熏了!”
看着母亲高兴的神态,我打心里觉得自豪,因为自己独立完成了家里其他人没法做的事情!
这就是我关于腊月二十三这个“小年”的一点记忆。
后来上学期间去乾县同学家,发现那里的人们几乎每家都在很显眼的地方给“灶王爷”设置了一个“神位”,把“灶王爷”称做“司命菩萨”或“灶君司命”。
我觉得好奇,就问同学,他说,他们那里家家都设有这么一个“灶王爷”的神位,里面贴一张“灶王爷”的画像,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那男的自然是“灶王爷”了,那女的可能就是“灶王奶奶”了。
当时没有细看,后来查阅了资料才知道“灶王爷”的像上还常常印有“东厨司命王”,“人间监察神”,“一家之主”等字样。有的两边还贴一副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表达了人们祈求平安多福,盼望来年好运的心理。
这时候我就又想起了那个传统——在腊月的二十三晚上,“灶王爷”升天以前,人们要用那么多的好东西抹“灶王爷”的嘴,不让他说坏话,好让他多说好话。
可能是因为母亲从没有祭过“灶王爷”,更谈不上用蜂蜜去抹了他的嘴,因此,父亲一生都没有招来过好运。
我又想,“灶王爷”呀“灶王爷”,你既然是神仙派住在家里的“东厨司命王”,怎么也像人间的贪官一样,接受了谁的贿赂,就对谁说好话呢?如果那样的话,你的嘴那不成了一张不说真话的嘴了吗?我还有必要对你顶礼膜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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