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施与水
中国历来的文人墨客喜欢吟咏美人和水。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对杨贵妃这样描述:“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同时代的李白亦曾留下这样的诗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
中国历来的文人墨客喜欢吟咏美人和水。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对杨贵妃这样描述:“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同时代的李白亦曾留下这样的诗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而关于水的诗句就不胜枚举,若连篇累牍地罗列,难免有掉书袋之嫌,我仅举一例:“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句情郎的智语在我看来,恰恰是为读者开启西施一生的金钥匙。西施是美人,这点毋庸置疑。西施在未入宫之前生活在水边,这方面也是史料翔实。这样说来,西施与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水既濡养了西施沉鱼落雁的容貌,也让她走上了红颜祸水的不归之路。历代吟咏西施的诗句中总喜欢把西施说成是“红颜祸水”,把封建君王自身的不可推卸的历史责任强加于一个孱弱的女子身上。这种不负责的臆断是对西施美貌最大的亵渎。才子美人历来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那么为什么没人把亡国的罪责加于才子身上,而偏偏把亡国的根由归咎于娇弱的美人呢?我喜欢唐代诗人罗隐的那首《西施》,“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诗人一上来就亮明了观点,反对将亡国的责任强加于美貌的女人身上,他摒弃了“红颜即是祸水”的封建思想,又以“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两句峻厉地质问那些把亡国之难归咎于女人的人。“女人似水,女人如花。”我觉得这说的一点也没错。美人的存在其本身就是一种艺术,一种阐释美和人性的艺术。我喜欢英国诗人拜伦的那句话:“谁写文章不是为了讨女人欢心?”虽然说得轻佻了些,但也切中肯綮。西施与祸水,这根本构不成逻辑上的对应关系,把这两者说在一起的人纯属谵语胡谄。
西施的故里在诸暨城南。谈到诸暨,就不得不让人想到五洩瀑布。我之所以没有写旅游小册子上所介绍的“五泄瀑布”,而是用一个生僻艰涩的“洩”替代了一个通俗易懂的“泄”字,其间还颇有一番缘由。
据有人考证,“洩”字同“泄”字。而在三卷本《汉语大词典》中,泄无名词瀑布之意;在“洩”字的第七项解释却写道:方言,瀑布。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渐江水》中说:“凡有五洩……此是瀑布,土人号为洩也。”可见,五洩,非五泄也。
我很感谢那位考证“洩”字的人,因为这让我得到了一些新的关于文字上的启悟。
我们不妨把“洩”字拆分开来看。“洩”的左边是一个三点水偏旁,右边是一个“曳”字。由此推想开来,便不难得到这样一个画面:着一袭素白轻纱的西施,在苎萝山下的浣纱江畔搓洗衣裳。清风摇曳她的裙裾,碧水映照她的素颜,水中的鱼儿看到了她,被其美貌所吸引,竟忘记了游泳,最终沉入水底。这也就是成语“沉鱼落雁”里沉鱼的由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沉鱼在先,可见四大美女中西施的美貌是众人首肯的第一。
而西施的绝代容貌是水赋予的。
明代的袁宏道游历了五泄后大发感慨,在《会稽赋》中写道:“‘五泄争奇于荡’者,果尔,雁荡之奇,当复如何哉?”北魏的郦道元曾在《水经注》里记载:“江水导源乌伤县,东经诸暨县,与泄接合。凡有五泄,下泄悬三十余丈,广十丈;中三泄不可得至,登山远望,乃得见之。上泄悬二百余丈,望若云垂。”
古人描述的五洩瀑布是奇崛壮丽的。所以我猜想,他们游访五泄的时间应该是在雨水充沛的四、五月。我曾去过浙江温州的雁荡山,在雨水充沛的季节,大龙湫的水确实有“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势。而到了八、九月的入秋之季,五洩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我曾听当地人对我侃侃而道,他们说,到了那个时候,五洩的水开始由绿转清,山上的枫叶渐褪成绯红色,满目秋色的五洩是柔美的,就像西施一样。最让我感动的是当地人的那句比喻:满目秋色的五洩是柔美的,就像西施一样。
的确,西施是从水中来的。我们可以想象,她从一片飘满芙蓉花的水面下娉娉袅袅地浮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五洩的水把一种难得的生命之大气给予了西施,把一种作为女人尊贵象征的绝尘美貌全然地馈赠于西施。她在吴国的响屐廊里起舞翩跹,她在姑苏的春宵宫中浅斟低唱,“铮铮嗒嗒”的木屐声与曼妙如水的舞姿在她的演绎下转变成生命价值的完美呈现,于是便征服了一代君王。她成就了越王勾践,挫败了吴王夫差。她只是红颜,不是祸水,或者说她只是水。
关于西施之死的传说很多,其中有三种都与水有关。我更偏信于“沉海说”。李商隐曾作《景阳井》绝句一首:“景阳宫井剩堪悲,不尽龙鸾誓死期。肠断吴王宫外水,浊泥犹得葬西施。”
西施,既然你从水中飘来,那就水中归去吧。
版权声明:本文由zhaosf官方传奇发布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