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车轮滚滚,人

路口,车轮滚滚,人

有两手散文2025-09-25 00:13:59
那段日子是我写字生涯的低潮期。每天早上醒来,听着窗外马路上嘈杂的汽车声,我内心总会升起极强烈的失落感;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事情做,只有我终日无所事事,每次想到这里,紧接着那不知所措的焦虑又会从心底里一
那段日子是我写字生涯的低潮期。每天早上醒来,听着窗外马路上嘈杂的汽车声,我内心总会升起极强烈的失落感;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事情做,只有我终日无所事事,每次想到这里,紧接着那不知所措的焦虑又会从心底里一点一点的冒出来了。
我很久没正经写东西了。尽管我每天都坐在电脑前,而且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但我不清楚我怎么了,好象是一夜之间生命的热情就从我身上消失了。于是就这样,任时光蹉跎。每天早上醒来,躺在床上,听任自己胡思乱想。想够了想乏味了,起床,慢条斯理的洗漱,吃饭。然后雷打不动的坐在电脑前,对着屏幕发呆。最要命的是我的焦虑是没法对人言说的。在外人眼里,我是那个身在福中的女人。不用去外面抛头露面的工作,一家的人的生计都被他一个人的肩膀扛下了。而我只须安心的躲在家里,点点鼠标,敲敲键盘。
那阵子我常常站在窗前观望马路对面的那个丁字交叉路口。川流不息的车河,急匆匆赶路的行人,在路口的红灯前止步,做片刻的停留,绿灯亮了,一辆辆汽车在行人面前呼啸而过,绿灯再次亮了,行人在蜿蜒的车河里左闪右躲战战兢兢的快步奔跑,这时,我心里掠过了一道深深的悲哀。在这个车轮滚滚的城市,路口是一面镜子,它在那里不动声色地折射着我们的富有、贫穷。
仿佛是宿命,在某个路口,我13岁的儿子被一辆马自达轿车给撞了。在交警赶到现场后,那个司机在陈述事故发生的经过时对着我们一通大吼大叫,他的霸道、嚣张令我既气愤又纳闷,明明违反交通规则的是他,受伤的是我们,何以他的气势到如此的咄咄逼人。难道就因为我们的身后没有站着一辆同样的汽车?在儿子左腿被撞骨折住院的那段日子里,我看见了更多被滚滚车轮无情碾压过的人们。有个女孩刚满二十岁,她失去了左腿。她每天都拄着双拐,在病房的走廊里安静而羞怯的散步。骨科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每次见她走过,都是一脸的唏嘘、感叹。女孩那空荡荡的裤腿让他们在身陷这凭空而来的灾难的同时暗地里又有了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在与那钢筋铁骨的大家伙相撞时,总算还有一点运气。
这一辈子拥有一辆汽车,开着它在城市的每一条大街上风驰电掣的驶过,这或许是很多现代人的人生目标。在红绿灯闪烁的路口,你手打方向盘或前行或驻足,这时你或许以为自己择权在握,然而真的是这样吗?在那个存放肇事车辆的停车场,我看到了成百上千辆残破丑陋的汽车。它们被丢弃在那里。繁花似锦,富贵浮云,到最后只剩下这一堆废铁。这隐在每一辆车后面的,又是一个怎样的故事?谁知道是荒唐是凄凉还是无声的哭泣?
一个月夜,我穿过天天凝望的丁字路口去街对面的公园接做康复锻练的儿子回家。当我踏上斑马线时绿灯是亮着的,但等我行到中间红灯亮了,和我一起被隔在安全岛上的还有几个行人,眼望着一辆辆汽车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我心底里又生出了那丝恐慌,如果此刻,哪个喝了酒又把不稳方向盘的司机驾车呼地一下撞到我身上,这一丝恐慌便是我留给这世界的最后一点感觉了,死亡有时候离我们真是很近。一想至此我心里迅速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心。
公园里,花坛那边一群孩子在滑旱冰。而儿子在公园的小马路上架着钢拐,用笨拙的姿势的练习着走步。儿子小小的身子在两支阔大、锃亮钢拐的映衬下显得孤单、孱弱,他不远处是那群踩着轮滑鞋的潇洒少年。我坐在木椅上静静的望着儿子低头专注于练习走步的背影。在我的生活里,我的一切幸福和快乐都来自我眼前的这个少年,我的所有悲伤、痛苦和焦虑也来自他,我的孩子,他永远不会知道,在遭遇这场车祸之后我的内心因为害怕失去他而产生的那种天翻地覆的变化。儿子的一场车祸,让我深深的认识、领略了生活的残酷。我不敢想象,如果儿子的运气差一些,象医院里那个失去腿的年轻女孩,如果身陷残疾的是我的孩子,如果……,我不知道我能有多少勇气多少力量承受生活突然带给我的这些变故。在儿子出事之前,我从来没有认真清醒的审视过我的生活。这些年我一直在用一种悠游的姿态过着日子,我最初写东西只是为了打发掉我大把的闲余时间,我把从生活中得来的那点肤浅的感受表达在一种慢节奏的写作当中。每次写文章在网络上发出来以后得到一些网友的喜欢和追捧,这时的我往往陶陶然的沉浸在一场虚幻的欢喜里,然而当日子突然以另一种张牙舞爪的凛厉面目呈现在我眼前时,我才发现自己原来竟是如此的无用。
三十五年的人生道路,前一半在乡村,后一半在城市,十八岁从家里出走到这里然后一头扎进婚姻里。这些年我与社会一直隔着一道无形的“门”,这“门”是他和我共同造出来的,他把所有的风雨都替我挡在了门外。所以当那个肇事司机站在我和儿子面前张牙舞爪气焰嚣张的对着我们大吼大叫时,这时的我除了沉默,竟找不出适当的话来反驳他来讨回那本应属于我们的公道,多年的“坐家”生活,这时终于显露出了它的弊端,我只能在纸上洋洋洒洒的下笔千言,一旦入世,我的笨拙、迟钝、讷言便连累着儿子也跟着我一起遭受羞辱。
多年前,当我拿起笔来写出我第一篇文章。那会儿,我曾问过自己,不写作我能干什么呢?我时间这样多,人又是这样的闲。多年后,当我隔着那道“门”向外面的世界胆怯的张望,当我准备放下笔,走出家门,融入社会时,我又问自己,不再写作我还能干什么呢?我懦弱、自卑,劳动能力极差。无论干什么活来都笨手笨脚的厉害。所以我很清楚,走出家门,融入社会这个过程肯定将来的异常的艰难,可是活在这世上,谁不艰难呢?
我们这里的经济开发区是全国闻名的工业制造基地。这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产品被制造出来。我在这里的某个厂子找到了个在流水线上操作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是每天12个小时面对着一台冰冷的机器,手脚不停地操作它让它不停地生产出产品。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渐渐地就觉得也被同化成了一台机器。 
那天,我从开发区的单位出来回家,因为不是下班时间,马路上除了我没有行人,我低着头匆匆的行走。这时一条在马路上踯躅着的浑身脏兮兮的小狗看见了我,它看见我以后竟然四蹄撒欢向我跑了过来,在跑到离我一步远的地方,它停下来抬头向我汪汪的叫了几声,我板着脸没理会它的亲近和讨好,我继续前行,没有停下脚步,小狗一脸失望的从我身边跑过去了,我在走出几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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