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酸楚的温暖
连看了几篇中篇小说,都是极力写人类的苦难和暴露人性的丑陋的。潸然泪下的同时,我感到全身发冷,心里贮存着的希望之灯黯然失光。感慨叹息之后,阅读了迟子建的《福翩翩》。虽然,酸楚仍笼罩着我,但温暖的感觉渐渐
连看了几篇中篇小说,都是极力写人类的苦难和暴露人性的丑陋的。潸然泪下的同时,我感到全身发冷,心里贮存着的希望之灯黯然失光。感慨叹息之后,阅读了迟子建的《福翩翩》。虽然,酸楚仍笼罩着我,但温暖的感觉渐渐冲破幕罩,久久未散。
《福翩翩》写了柴旺与刘家稳这两个家庭的故事。柴旺下岗后,靠做临活为生,妻子也没有工作;本来下岗时买断工龄得了四万块钱,可儿子犯事全用光了,日子过来紧巴巴。刘家稳与妻子刘英都是教师,照常理来说生活上应没多大问题,偏偏刘家稳车祸后失去双腿,只得病退了,一双胞胎女儿上大学,家里的生活并不比柴旺家过得好。
作者对两家生活的艰难并没有刻意的去描绘,只是在情节的推进中自然而地点染出来。作者着力描绘的,是平凡普通人的善良淳朴的品质,是普通家庭的温馨与幸福。
王莲花与柴旺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他们的生活状况,让读者的心中时时布满了阴霾;但他们的精神状态却让读者为之一振。
最让人感动的是他们的石头爱情。因为一块石头,两人得以结为良缘。这块石头是两人甜美爱情和婚姻的象征,因而两人都以之为宝贝。春天一到,王莲花将石头洗得干干净净,凡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她都喜欢坐在上面做。到了秋天,她会将青石彻底冲洗一次后,小心翼翼地放回酸菜缸里。二十年来下,王莲花的脸上多了皱纹,而青石也磨得失去了棱角。然而,两人的生活仍然和以前一样,困难并幸福着。尤其是王莲花,结婚二十年,甘被人叫做柴旺家的,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似乎忘记了,当今的新女性是以此为悲哀的,然而她却以此自己被叫做“柴旺家的”为荣,当刘英叫她王姐和莲花时,她竟吼着更正:我是柴旺家的。虽然他们一家的生活是清苦的,但日子却是美满的。
刘家稳与刘英,两人时常争吵,看上去并不和谐、温馨。然而,他们相互间的牵挂却是能感人肺腑的。
寒冷的冬天,刘英上班后,刘家稳为了节约,竟停了炉火,为了能让刘英不冻着,又在她回家前生好炉火。为了能给刘英买一个哈慈颈椎治疗仪,刘家稳在春节前夕忙着写春联卖。而刘英,看到刘家稳因卖了春联而哼上了歌曲,为了能让他继续这种快乐的状态,偷偷将钱拿给卖春联的柴旺,让他编谎言说当天的春联全卖光了。
这两个知识分子,在一起时经常吵得翻天覆地,可两人心里系挂着的都是对方。
这细腻的,持久的,深情的爱如春风阵阵,将生活上的酸楚的烟云渐渐吹散,冲击并熨贴着读者的心灵,让人深切感受到人性光辉的巨大魅力。
无论是柴旺夫妇还是刘家稳夫妇,他们之间经久的情爱温暖着每一个读者。而打破这和谐美丽画面的,是柴旺善好的行为。
凛冽的寒风将一张“福”吹进米色小楼,富有的楼主人因“福”飞进家里,高兴得赏给了柴旺八百元钱,面对这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柴旺首先想到的是刘家稳的妻子的颈椎如得不到治疗,将会瘫痪,那一个家就完了。于是当机立断,花上六百多元买了一个哈慈治疗仪给刘英,怕刘家稳难为情,就让刘英说是她们单位发的。
不料,善意的行为引发了刘家夫妻的战火,当柴旺和妻子赶到刘家时,已是一地狼籍。再不说出实情,刘家稳夫妻的婚姻就成了地上的那摊碎片。如果说出实情,自己的婚姻可能成为那摊碎片。柴旺就是柴旺,关键时刻还是说出了实情,解了刘家的危,却给自己惹了一身的潲。
王莲花怒火之下,将那块珍爱了二十多年的石头砸成了碎片。磐石般的情爱,在风雨中飘摇。二十多年的温暖幸福,竟然经不起一丝误会的侵扰,作者笔下的爱,难免显得脆弱而单薄,让人好生遗憾。看似宽容坚忍的王莲花竟也这么窄隘脆弱,她在读者心中的美好也似乎减弱了。然而真是这一笔,写活了王莲花。她不是作者或读者心中设想的完美的人,完美得如同她那磨了二十多年的没有了棱角的石头,她只是人世间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子,一位对丈夫一心一意的女子,一位将自己的血融入丈夫血管的女子。正因为这样,她才不能忍爱自己的丈夫去关心别的女人。虽然小气,倒也显露出痴情;虽然不完美,但更显得真实可爱;虽然会让读者滋生出一种美好事物经不起风霜的酸楚,但那种自私专一的爱,温暖着每一位痴情的读者。
2007年11月11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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