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坊
天是灰蒙蒙的,飘着好些雨丝,细细的敲打着雨点的防紫外线伞。雨滴嘀嗒嘀嗒的敲击着这个世界,冰冷了天,冰冷了地,也冰冷了人。雨点的心里也是冷冰冰、空荡荡的。回家吗?家是什么?一具冰冷的壳。不回家,又能去哪
天是灰蒙蒙的,飘着好些雨丝,细细的敲打着雨点的防紫外线伞。雨滴嘀嗒嘀嗒的敲击着这个世界,冰冷了天,冰冷了地,也冰冷了人。雨点的心里也是冷冰冰、空荡荡的。回家吗?家是什么?一具冰冷的壳。不回家,又能去哪里?外面的世界也是好冷好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情。信步地,雨点走到一家茶室。那上面的名字是蓝坊。走进蓝坊,只听见轻轻袅袅的音乐若有若无的斜织在雨丝里。茶室被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雅室。雨点走进了一间雅室,细细柔柔的檀香弥漫在空气里。湿湿甜甜的雅室铺着一排竹子做成的地毯。雨点脱了鞋,走进雅室,竹子铺成的地板上摆放着一只只蒲团,还有竹桌子。门边挂着两幅对联,上书“浮生难言天下事,不尽沧桑半碗茶。”雅室里还放着佛教音乐“南无观世萨。”
是的,心累了,走进蓝坊歇一歇。一位穿着大花被面缝制的姊妹装的服务员走了进来:“请问小姐喝什么茶?”雨点懒洋洋的道:“就来一壶铁观音,一碟琥珀核桃吧!”小姑娘又接着问:“要不要茶艺表演?”雨点挥挥手:“免了吧!”
雨点独自坐在茶室里,听不见外面的帘雨涛涛,却听得佛教的音乐时继时续。香炉里的檀香缥缥缈缈。她闭上眼,想着自己冷清的家:和丈夫刚离婚,原因是他不愿和一个工作狂生活在一起。只有到这时,雨点才发现自己投入工作过多而忘了身边的人。她是多么深爱他,多想挽回这场婚姻呀!可丈夫却说:工作和家庭,她只能选一样。结果,她还是选择了工作,放弃了家庭。只是,心里好疼。
“来蓝坊是不能不看茶艺表演的。”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起。
“哦!茶艺表演?”雨点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儒儒雅雅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灰色套头羊毛衫,一条罗蒙西裤。他对着雨点点点头“我叫似风,是蓝坊的主人,专门来为你表演茶艺。”接着,他不管雨点愿不愿意,便拍了拍手。刚才的小姑娘端着一个茶船走了进来。似风稳稳地接过来,放在竹桌上,然后轻声道:“你去吧!”小姑娘像个听话的小日本人,低眉顺眼的走了出去。
似风接着道:“一个人喝茶会醉的,这叫茶醉。不如和我一起过一个带着点阴雨的下午吧!”然后,他烫了烫茶壶茶杯。在茶船里将茶杯摆放整齐,高举茶壶,让茶汤成线流下。他一边倒着茶汤,一边说“这叫高山流水。”雨点捧起一杯茶,想一饮而尽,似风轻缓地从她手里拿过茶杯,轻轻地倒掉。他说“第一道茶叫洗茶,是不能喝的。”接着,他把空茶杯递给雨点,让雨点双手来回搓动,他说这叫闻香。雨点的兴致被提的好高,不停地闻香,茶香先淡后浓,最后余香袅袅,没有痕迹。然后,似风指低低斟茶,将两个杯子注满。雨点看的呆了,他说:“这叫游山玩水。现在可以喝了。”雨点轻抿一口,茶香顿时布满全身,一个下午的阴冷都被冲淡了。似风等雨点喝过,又再用游山玩水的手法斟一便茶,一边斟,一边说“这叫关公巡城。”雨点抿一口,他再斟,这次只是在杯子里点一点,他说:“这叫韩信点兵。”雨点重来没有想过喝茶也能这么出神入化,她的眼睛都直了。似风却笑道:“茶艺表演完了,怎么样?还不错吧?”雨点轻启红唇,笑了一下,这是她离婚后的第一次微笑。
雨点是普洱公路三处的一名文秘。驻扎在思(思茅)小(小勐养)线上,每年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家。日子是寂寥而又漫长的。她的能力很强,在工作上,有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她忧郁而又实在的干着活,很闷也很苦。这种苦是来自精神方面的,来自丈夫离她而去的空虚与痛苦。
似风微笑的递给雨点一张名片“以后有空联系我。”雨点点点头,感激眼前的这个家居男人似的老板,双手捂热了名片。
回到工地,又是机械的轰鸣,又是施工队才粗鲁的队员。雨点忽然倦了,她好想逃开这一切。这落后、简陋的一切。她刻苦的工作,刻苦的读书,简直没有黑夜与白昼。她只想折磨自己,把自己折磨到没有气。施工队的小伙子、小姑娘们却老爱找她,成天雨点姐长,雨点姐短,和她一起看书,一起聊天,一起做事。她却厌倦,厌倦透了这一切。
这一天,她正在打理文件,手机响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雨点,我是似风呀!怎么和我联系的这么疏?”一滴清泪欲坠未坠的夺眶而出“联系?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呀!你属于城市,浪漫、文明、文雅。我却是属于工程队的,落后、粗鲁、简陋。”沉默,揪人心肺的沉默,痛彻心肺的沉默。那滴泪终于夺眶而出,掉在手机上。雨点刚想关掉手机,那边又说:“雨点,我们结婚吧!”“结婚?”雨点愣了,说不出一句话来“真的,结婚吧!婚后你来茶室帮我打理工作。”
雨点和似风简单的婚礼就在茶室里举行了。雨点穿着一套羊绒白裙装,似风穿了一套黑西服。茶室的小姑娘们特地借了一盘《婚礼进行曲》,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她们一会儿要似风报告恋爱经过,一会儿要他们吃合欢糖。似风乐得得儿得儿的直摇晃身体,雨点则有一丝羞涩。茶室的托盘里装满了糖和瓜子花生……总之,那是一个非常令人开心的晚上。
那是似风和雨点婚后的半年。这半年里,雨点学会了穿着旗袍为客人表演茶艺,学会了轻弹古筝……日子忽然变得浪漫而快乐起来。而就是那天,那个电话改变了一切。
施工队里的一个女孩打电话告诉雨点:雨点姐,大龙得了尿毒症,要换肾,大家凑了钱,可还差20多万。听说你傍了一个大款,能否借点给大龙……雨点听的心都慌了。想借钱给大龙,可这全是似风的血汗钱呀。不借给大龙,可那是自己昔日的同事和朋友啊。
似风从她身后走了出来: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一直在你身后。借吧,借给他,我们把茶室卖了。雨点“哇”的一声哭着倒进了似风的怀里,止不住泪流。
十年后,一家叫做“似雨”的茶庄又在普洱开张了,听说,生意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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