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真人和酒泥人
官场、钱场及情场,是布行老先生一生中的三大战场,他象一个斗牛士,在每次战役雄壮的序曲中昂扬登场,面对强悍而又狡猾的对手,他使出吃奶的劲,拿出看家的解数,浴血战斗。但,他总是累战累败,所以,最终倒下的不
官场、钱场及情场,是布行老先生一生中的三大战场,他象一个斗牛士,在每次战役雄壮的序曲中昂扬登场,面对强悍而又狡猾的对手,他使出吃奶的劲,拿出看家的解数,浴血战斗。但,他总是累战累败,所以,最终倒下的不是“公牛”,而是“斗牛士”——布行。常言道:“英雄气短”。布先生在累遭挫败后,终于悟出一个伟大的结论:吾今生休矣。从此,他在精神上、意志上、神经上、甚至在每一块肌肉上都一垮到底,恰象一堆再也扶立不起来的臭塘泥。
布先生一生没有结交到多少朋友,就更谈不上知心者了,这也许是他人生失败的一个原因。但自他陷于了奋斗的逆境循环这个怪圈后,便交上了一位贴身的终身朋友,这个朋友总是无声的渗入到他的体内,与他进行最无间隙的交融和最紧密的交流。
在他的血流中,这个特殊朋友发挥了特殊的作用,它用麻醉术把布先生从痛苦的状态中抚“晕”过去,让其在无知的感觉中过着呼呼噜噜的神仙日子。但它更多的是采取兴奋手段将疲沓的老布激活,把他刺激得象一头亢奋的蠢驴撒着欢儿、撒着野儿。
这“朋友”就是——酒。
“一醉解千愁”“醉里天地宽”,似乎成了布行数十年来最深刻的人生体验。从小布到中布到老布,他酒徒的“军衔”级别越来越高,整日就知“灌,灌!”整日就是迷迷糊糊,浑浑噩噩。
一次:布行醉后参加机关会议,不到十分钟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那震天的鼾声激怒了正在作报告的局长,他一拍桌子喝道:“布行!你又在哪里喝得象个关公,你打的鼾比我的声音还大,不象话。我看你真的是‘不行’!”
醉梦中的布行被一下子惊醒,他呼的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茶杯高高举起,接着拍胸道:“谁在说我不行,啊!?这一满杯酒我还可以一口喝下去!”与会的机关人员顿时个个笑得直拍大腿。
一次:布行下乡调查,工作马马乎乎了结后,便在主家狂嚼豪饮。不一会即酩酊大醉,同事们将他护送回了家,大家走后,布行刚一转身,不想小便就内急起来,他赶紧走向客厅的电视柜,拉开右边的小柜门就弯腰往里钻,这自然进不去,他口里嘟咙道:“今天这卫生间的门怎么变得这么矮,不行不行,来不及了。将就一点吧。”于是就站在外面朝柜里放了起来……。。
一次:布行参加老同学聚会,席间,那些风光无比的“发达者”高谈各自的奋斗史及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这一下子使得装有一肚子窝囊“下水”的老布,既悲观又愤懑又不服,他发泄似的找这个喝,找那个干,最后是与自己过不去,“老朋友”终于又大发淫威与他共“舞”了。他借着酒劲,颤抖的用手指向在座的昔日同窗说:“你们都混出了人模狗样,有权力、有财力、有一个好老婆外加一群小蜜。有福气、有福气呀!来,恭喜你们,干掉这一杯,谁都不许作弊!”
布行细脖子一伸,头一仰,咕噜而干:“我说呀,我跟你们比起来算老几?小小办事员,命运捏在当官的手心里,天天看脸色,短气。另外,没有权就没有利,就是想当个反腐倡廉的反面典型也没得门路。一个月几个干工资在口袋里装都装不热,要养家糊口呀。找个老婆又狠又俗气,还偏偏下了岗。你们找的是‘爱人’,我找的是‘怄人’。我那初恋的女友哦,你现在在哪里?那个把你挖走的混小子,我要一辈子咒他短阳寿。来,喝呀、喝呀!喝死了好求来生……。”
至此,这聚会酒看来是喝不下去了,众人忙夺下布行的酒杯,并决定派两个专人把他马上送回家,否则,那酒菜从胃里翻腾上来,桌上就有“现场直播”画面出镜了。
布行粗着脖筋喊到:“我不要你们护送,我走我走!我穷酸,你们富贵,我走了你们好喝个清净。‘咕得拜’!祝你们个个发财。”
这时,一个细心加好心的女同学跟上叮嘱一句:“路上多留神,要是有什么意外就拨打110求助,啊?”布行回头一声:“狗屁!”
老布踏着昏昏的月色,一路踩着飘步往家里踉跄而去,但不出半里地,“老朋友”就在肚里发作,生把他放倒在一个小街口的拐角处,倒地后的布行仰面朝天,然后向着夜空一口一口的喷吐着尺余高的液体柱子,那落下来的经过胃腔加工的美酒佳肴便盖满了他的脸庞。
不一会,一只吧狗匆匆赶来,尽情的在他的脸上舔着、吃着。也不一会,布行半醒过来,然后轻拍着狗的舌头说:“老同学们,我都醉成这样了,你们还在跟我开玩笑呀?别逗酒醉佬了,好痒”。
第二天黎明,清洁工发现这样一幕:一位头发花白的看上去象是一个职员的人醉卧在街道旁睡得正香。一只毛色纯白的京吧狗,则半趴在他的胸脯上,也醉得“狗事不醒”。
其实,布行平时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心实内向,清醒的时候,待人接物通情达理。毛病就是沾酒后容易变成酒疯子,这虽然包含有许多人生遇挫后需发泄和麻醉的因素,但无度就错了。就因为这,谁也不敢多与他在一起喝酒,就因为这,布行愈加感到孤寂。一人喝闷酒他是最不愿意的,没有办法,他就利用一次下乡调查的机会,在山坡上挖了一袋黄泥带回城,运到家后自己偷偷的做了一座小泥人,然后又偷偷的藏了起来。
没过几天,老布遇到烦心的事,便又要喝酒了。
他回到家中,把泥巴人装在提袋里,就近找了一家小酒馆,点了四个菜,一瓶白酒,八瓶啤酒,关上单间门。再把泥人端放在对面桌上,倒上两杯白酒,自己喝一杯,然后把另一杯举到“泥友”面前,一字一顿地道:“从今后你就是我最忠实的酒友,你就天长日久的陪我喝下去吧。我‘三克油’你啦。”
自此,布行喝一杯,就低着头往泥人的脸上淋一杯,再喝一杯,就再淋一杯,这一下子公平得很,毫无扯皮作弊现象。一斤白酒,八瓶啤酒,酒真人与酒泥人对掰。最后,老布两眼血红的、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来,说:“今天真够尽兴,神仙也不过如此也!”
但话未说完,便“哇”的一下吐了个满胸,他也顾不了许多,就对泥人说:“走吧,朋友,咱们下一次再、再、再喝……!”当他伸手去搬泥人时,天!哪还有人形在,早成了一堆烂淤泥,布行不禁悲从中来,他哭数道:“我的朋友哟,你怎么也和我一样,不喝酒还象个人,酒喝多了就不象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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