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缘起
我是栖霞山上的一株萱草，生于槐树的庇护之下。
每晚，我在月光之下舞蹈，吸收月光的精华。
时间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直到我遇到了他。
那是我第一次成形。
月光之下，淡蓝色的轻烟凝聚成一个人形。绝美的少女。
他远远的感觉到了。强大的妖力。还有那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单薄的身体。哪怕知其是妖，依然感到几分惊艳。
挥手间，三滴金色的心血落在少女如烟未聚的身形上。
永远记得，他依稀少年的模样。眼角的慈悲。“你我有缘，我便渡你成妖，望你日后勿做伤天害理之事。”
风雨中的回眸，他粲然一笑。
他渡我成妖，我欠他一份情。
总是要还的，我知道。
他一定还在这世间轮回。
因为他那三滴心血，还在我心里。

二、再世
这一世，他是未风国的三皇子。
我曾见过，那一次，他经过栖霞山。风尘仆仆，依稀是当年的模样。
等待的时间，千年、万年，刹那间消逝。
依稀间，模糊的容颜，如此清晰，当年的慈悲。
我知道，我该离开了。
“你真的要走？”是槐妖。
“嗯。”
对于槐妖，我是心存感激的。
若是没有槐妖的庇护，当年我早就凋零在风雨中，更等不到他的到来。
我待他如兄长。却从未想过，他待我何。
“你想清楚了吗？这一去……只怕不复返了。”
我淡淡的笑开了，“当年他渡我成妖，这份情我不得不还。”
“我此去为偿恩情，也为渡我的情缘。”
“若是这份情不还，怎得大道？”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我说不过你，你……去吧。”
所以我离开了，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栖霞山，只带走了我的本名萱草，和一捧泥土。
还有他在远方。

三、重逢
“你、你是谁！”
望见他的一脸惊恐，我无可奈何。除了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里，我别无他法。
那张曾经超凡脱俗的脸，俊秀依旧，却写满尘世的风尘，在世间轮回的痛，可想而知。
心中一痛。欠你的越来越多，如何偿还？
“我，不会害你的。”
“你的样子，看起来好熟悉。”他的眼中满是迷茫。
我打量着自己，和当年的他一样，一袭白衫。
还是有些记得吧？心中窃喜。
我点着他的眉心，柔和的光散开。他奇异般的进入梦境
萱草又名忘忧。我看着怀中熟睡的他。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让他在俗世的纷争中，好好休息一次。
四、距离
等他醒来，他没有再追问我什么。默许了我留在他身边。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国家大权都掌握在丞相手中。
他空有抱负，却只能在自己的驻地中，无所事事。
伴在他身旁的，还有他的未婚妻。月华清，丞相的独女。
我不在意的。我告诉自己。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他，其他的，与我无关。
我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才华出众的门客罢了。

五、亡舞
一次晚宴，他和其他人都喝了许多酒。
除了我。对于这些理解，他从不勉强我。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月华清冲了出来。她说，她要杀了他。她说，他要助她爹爹称王。
没有人预料到会这样。
她拿着剑，冲向我最爱的人。
然后，鲜红的血用了出来。月华清的血。
他倒在血泊之中，漆黑的瞳仁变得清澈，却无神的望着他。
而他，却看着我。看着我手中的剑，还滴着血。月华清的血。
片刻的寂静之后，是无边的喧闹。
所有人之中，只有我和他没有说话。
然后他拉着我的手，离开了。他没有看血泊中的人一眼。
手中冰冷的温度传来，温暖了他，却冰冷了我。

六、承诺
“你不怪我？”我不看他。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他没有回答，我便也径自说着。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我抚着他的眉心，“公子。我只想你能活得开心。”
“若是苍生负你，我便用这剑，血洗天下。”
“若是你想要这天下，我便助你为王为帝。”
他愣住了，久久迟疑，“好。我、便、要、这、天下！！”
“我助公子夺得这天下，公子便允我留着你身边，可好？”我拉过他的手。
他扬起笑容，拥我入怀。
可他的身体，分明是冷的。

七、王＆后
两年多的时间，他就从偏僻的驻地，攻入了王都腹地。
久病不起的王殪了，丞相的权削了，他自然成了新王。
全国上下议论纷纷。这次的战事，太过顺利。
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具。
哪怕是六月飞雪，哪怕是敌营死寂……还有怀抱着忘忧草默默消耗着法力的我。
于是，在他登基的那一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拉起我的手。
“谢谢你在这两年一直陪着我。”
“你，愿意成为我的王后吗？”
我点头了，眼泪不由得出来。
我第一次真正拥有了、人的泪。
这两年的一切，都值了。

八、酒醉
那一天，他喝醉了。
我扶着他回到寝宫。
我看着他熟睡的脸，笑了。终于，你近在眼前了。
我轻轻的拥着他。然后听他低低的呢喃：
华清。
巨大的喜悦过后，心如入冰窖。
其实我都知道，他今天在朝堂上所说的，只是为了稳固他的帝权。
我不过是月光下苟延残喘的小小忘忧，又怎比得上月华的清澈。
但，至少说明，他还是需要我的，这就足够了。
至于当初寻他的初衷，我已经忘却。

九、心凉
那天过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