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公
我至今仍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只知道他叫斋公,因为,大家都这么叫他,包括他的亲生父母、同胞兄弟。斋公是一个高大而健壮的小伙子,开山种田是一把好手,还会杀猪、打猎,尤其令人惊叹的是他有着一手绝技——
我至今仍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只知道他叫斋公,因为,大家都这么叫他,包括他的亲生父母、同胞兄弟。斋公是一个高大而健壮的小伙子,开山种田是一把好手,还会杀猪、打猎,尤其令人惊叹的是他有着一手绝技——抓泥鳅。只要他将大扁篓往腰间那么一挂,走出门去,是绝对没有空手回来的道理的,多则三、五斤,少则一、二斤。因而,倘若家中来了客人,他母亲只要扯开喉咙高喊一声:“斋公,办菜去。”
行,你刮好芋头、生好炉子就得了,不消几筒烟的工夫,保你有泥鳅下锅。
现在想起来,人们叫他斋公,那真是再确切不过的了。说不也许你不相信,他这个人从来不吃荤腥,肉类,自然不要讲,鱼虾、泥鳅,甚至于连鸡蛋都不吃,就是用猪油煮的菜也不吃。更奇怪的是,只要在菜里放了猪油,他一闻就知道。
“斋公,你怎么不吃荤的呢?”不少人曾经这样问他。
他的回答总是一句话:“我一吃荤就头痛。”
这是真的。
那次他进城办事到我家吃午饭。我母亲忘记了他的这一怪癖,没有专门为他煮斋菜。结果,还没吃几口,他就双手紧紧抱住了头……
斋公是我的一位远房亲戚。记得那时他十八、九岁光景,与我很是投缘。每次放假到他的家里玩,他总会非常高兴地带着我去砍柴、放牛、抓泥鳅,这一些快乐的儿时往事至今仍在我的记忆中闪烁着无法磨灭的光辉。自然,令我最最难以忘怀的还是跟随他去掏鸟窝。
来到大树下,只见他三两下便爬上了高高的树叶丛中,窜到鸟窝旁边。然后伸进手去,捣弄片刻,便会摸出几个圆滚滚的鸟蛋。至于鸟蛋,他总会挺大方的送给我。可是如果他摸出来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鸟,却任我百般哀求、千般吵闹也不肯相赠。其时,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小鸟放在手心把玩一番,然后又轻轻地将小鸟放回到鸟窝中去。下到地面上后,看见我仍然一脸的不高兴,他又会满怀虔诚地劝导我说:“听话,我们不玩小鸟。外婆说过,玩不会飞的鸟是有罪的。走,我们回去煮鸟蛋吃。”
不知道当时的斋公明不明白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实际上,在不久的将来,鸟蛋在母亲的孵化下也是会变成小鸟的呀。
儿时的许多朋友、许多事情宛如乡间小溪清清的流水,缓缓从我的人生旅途上淌过,似乎不再留下多少痕迹。然而,斋公以及他为我所创造的许许多多的快乐,却经过时光的磨砺在我记忆的最深层时常显示出活泼泼的生命力。不仅因着他的怪癖,不仅因着他的善良,也不仅因着他给我的友谊,同时还因着他过早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现在回想起来,斋公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仅仅有一次不知为了一件什么事情,他的母亲骂了他几句,不曾想,斋公便独自一人跑到后门山上,用一根麻绳将自己吊在了树上……
斋公走了很多年了,在另一世界里,不知道他会不会吃荤?不知道他会不会抓泥鳅?不知道他会不会掏鸟窝?更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仍然有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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