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嘴脸收租
小时候,不知是课本上,还是儿童读物上,有这样的一段顺口溜:“地主二流子,拿着算盘子,带着狗腿子,逼着穷人交租子。”短短二十二个字,活生生地把地主阶级剥削压迫贫下中农的嘴脸刻画出来。我常常庆幸自己生在新
小时候,不知是课本上,还是儿童读物上,有这样的一段顺口溜:“地主二流子,拿着算盘子,带着狗腿子,逼着穷人交租子。”短短二十二个字,活生生地把地主阶级剥削压迫贫下中农的嘴脸刻画出来。
我常常庆幸自己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再也不会受到地主的剥削了,我们是新社会的主人。再也不用忍气吞声,低三下四了。
但是,我错了,开店十年,我才知道主人是谁,是城管、是工商、是税务,还有卫生、质检。是那些披着坚硬外衣的部门,是那些让我们十二万分“被愿意”的爷爷奶奶们。
当然,最直接最亲密的主人,还是我们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的房东,我们借他一方宝地盘家养口,主人的喜怒哀乐与我们息息相关。
当奴才的总希望遇上一个好主子,开店的人都希望有一个好房东。当大家把眼光瞄向公家的门面时,公家们一下子变得不耐烦了,全部长期出租,一租就是十年,二十年。有钱的呷香香,没有钱的乜光光。于是,这些小老板们只好投靠私人房东,心甘情愿地充当店奴。
房东是老板的老板,他们讲的话就是圣旨,租金是一口价,涨价是一言堂,收店是一刀切。随你金融危机也好,死人抬丧也好,他们旱涝保收。什么税务局、物价局、国土局,统通与他们无关。
我的第一个房东是一家好人,我现在还把他们当亲戚来往。将心比心,人家一大家子身无长艺,田土卖光,只能指望房租过日子,我们要的是平等对待,商量办事,他要改造旧房时,提前通知我们,还免了我一个月的房租,这样的好人万里挑一,我祝愿他们一生平安。
我的第二个房东也是好人,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是笑眯眯的,他每次涨价的时候,都笑眯眯的来同我商量,他总是为我保留了自愿离开的权利。我虽傻,但还没有傻到拿自己的饭碗砸着玩的地步。我总是一口一个爷的感谢他的恩赐。我亲眼看见他那张笑脸是怎样对付一个乡里小伙子的。那个小伙子在外打工挣了一些钱,想过一过当老板的瘾,租了我旁边一间门面开电话超市,一次性交了一年的房租,每月的租金比我的高出一百,装修也用了几千,但做了几个月,实在无法经营下去,请求老板退钱,老板笑眯眯地请他喝了一杯白开水,然后给他上了几个小时的自然常识课。那个小伙子连夜灰溜溜地逃了回去。
第二天,租门面的人又打烂脑壳,我们的好主人又笑眯眯的同租赁人商量,那些装修的费用是不是归他“受倒”,因为前一位用它抵了房租,租赁人信得直,二话不说,欣然接受,区区几千块钱算什么,只要年岁好,不怕鸟呷禾。我在边上看了一出好戏,耍的是手法,看的是眼法。世界上的冤大头多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们主人的脸有时也变成黑脸,有一对夫妻住在楼上,妻子在医院生了儿子,回来以后,主人全家暴跳如雷,好像要把他们三口人活活地撕了吃下去。说是空头婆进了屋,对他家不利,限时限刻把他们赶走,还索要了几百元赔偿费。
房东中也有不变脸,不伪装,素面朝天的。我们对面有家美发店,装修得相当豪华,生意非常好,一天,来了一个陌生人,打听一个名字,店里没有人听说过,生意正忙,随便答了一句不知道,哪知这个人是主人的远客。主人是很要面子的人,大为光火,要美发店马上滚蛋,美发店老板连忙认错,说还有几年合同,主人宣布作废,小老板又提到装修费了很多钱,主人说他非法同居,问他想不想坐牢,小老板是老实巴交的岭上人,当然不想坐牢。
这样的悲剧每年都有新的版本,有一些小老板试图抗衡或报复,但还找不到成功的例子,合同法、租赁权对房东不生效,就像水永远淹不过鸭背一样,租门面的人太多了,他们的腰杆无法不直,他们的口气无法不硬。
鸡蛋奈何不了墙壁,大家就把目标锁定在墙壁上,一些先富起来的老板就把钱投资到房地产上来,风水轮流转,十年媳妇熬成婆。有位名人说过,丫头变成的管家婆比主子更刻薄。我有一个亲戚,从岭上下来做生意,赚钱以后,修了房子,也有门面出租,一个外乡的老人租来收废品,没有生意的时候,来了几个老人唱山歌,过年前老头想预交来年的租金,我的亲戚说别急别急,老人给他拜年的时候,还是说别急别急,元宵第二天,主人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把他轰走了。我的亲戚向我描述时眉飞色舞,说那个老头不带贵,自己讨来的。我的心里阵阵发寒,说不定我哪一天也会落在他的手上。
随着城市化的进程,新的社会阶层正在重新建构,对于这些新的收租阶层我们应该怎么评说呢?又有谁来保护众多租赁者的利益呢?难道世上真的就没有无产阶层的地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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