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的炮仗
K城兔年春节的最后一支炮仗是从阎红运副局长手里放飞的。正月十七,星期五上午,阎副局长下楼一推自行车,看到前叉架着的车框里一只红嘟嘟的二踢脚。“哎嗨,怪了,昨天放炮说少了一只,哪里都找不到,没想到在这儿
K城兔年春节的最后一支炮仗是从阎红运副局长手里放飞的。正月十七,星期五上午,阎副局长下楼一推自行车,看到前叉架着的车框里一只红嘟嘟的二踢脚。“哎嗨,怪了,昨天放炮说少了一只,哪里都找不到,没想到在这儿了。这就对喽。”他把自行车推出楼门口支起来,拿起炮仗,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往人行道前边荒芜的草地上走去。
“局长,今天还放啊,我想你昨天就崩得差不多了嘛!”刚从楼口出来的是单位的办公室张主任。他把一头黑发转移到脸庞上,让头顶上几棵稀疏而稀疏的头发在晨风里胡乱飘动。黝黑的脸庞,结实的身材,大大的眼睛,一说话一口斑驳的牙齿,一看就知道是个烟鬼。他抽一口烟说出一句话,手里的自行车从门口“咣当当”地响出来。
“什么差不多啊,这不是车框里还放着的一只,把它放了吧。”阎副局长弯下腰小心地把炮插在土里,一只手伸得长长地打着火机。他拨弄了好几下,点不着,把等在后边听响儿的张主任等得心焦。
“算了吧,我看你那破玩艺儿不行,还是我来给你点上吧。”说着就走过来。
“不用不用,还是我来。我用一下你的火。这*****玩艺儿确实不行。”阎副局长掂了掂手里的打火机,一使劲,扔到对面楼下的沙土里;伸手迎向张主任,从他手里要冒火香烟。
“对对,还是你点。你得好好崩崩。呵呵。”张主任把刚抽了一口的“一支笔”递给他。
“不是崩不崩,是不能劳烦你啊。”他再一次蹲下身子,长长地伸着胳膊。
“崩——啪——”二踢脚隆重而响亮地升上了半天空,炸出满天纸屑。阎副局长站起身来,用手遮着纷纷下落的碎屑,仰望天空。太阳已经从右边银行大楼顶上翻过来了,一股冷风呼地吹过去,阎红运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上班了,走啊。”张主任看好几个走出楼门的职工都在呆呆地看阎副局长放炮,喊了一声。
“走!”阎副局长没有抬头,扭过身子推起车子就往路上走。后边一溜儿几个车子,紧跟着响着声儿往路上奔走。
几个走路的女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哎,我觉得阎副局长过了个年好像不大对劲了。”“是啊,我也觉得。是不是儿媳妇回来天天做好吃的伺候给累着了?”“嘻嘻,我看也是。过去不是这样呢。”“看来这年真是不好过的。辛苦的是娘老子,享受的是儿女,这是什么世道嘛。”“算了吧,到你当丈母娘的时候不还是一样?千金难买他愿意,伺候儿媳妇高兴了他还觉得是幸福呢!”“到是呢。那他应当高兴才是啊,怎么看上来情绪不佳啊!”“那就不好说了。也许……”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几个女人的戏,不到单位大门口是不会停的。
阎副局长的年过得不太如意。嗯,应当说是大不如意。要不,他赶在十五又狠狠地放了些子烟花炮仗,就想把这个年的晦气给崩远了。昨天数的好好的20个二踢脚,最后觉得没有放够,可是当时那儿也没有找到,还以为真丢了。虽然今天补上了,可说起来还是个不顺。王红车骑在自行车上,想着自己的心事,连十字路口的红灯也没看见。还是紧跟在后边的张主任喊了一声:局长,停车――他才猛然捏住手闸,车轱辘却已经顶到迎面而来一辆急刹车停下的勇士吉普车上了。车里是一个小年轻战士,他探出头来刚要骂几句,一看是位跟他父亲差不多年龄的老者,就把嘴里的话改成了批评的话:哎,我说老爷子,你可别这么样就让我受处分啊!王红车往后挪了一下车轱辘,满红耳赤地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车子走了,阎副局长看一眼赶到跟前推着车子的张主任,使劲往路边树沟里吐了一口唾沬,说:“真他妈的,邪了门了!”张副主任看绿灯亮了,推一把阎副局长说,“走吧。”“你先走,我推着走一截。”“好,那你慢点儿,我先去开门。”张主任说完往前推了几步,飞也似地跳上车子走了。
阎副局长昨天放的烟花炮仗把整个小区都震撼了。这一天,放了三次,每次都一个多小时。这一天的烟花炮仗放得超过了年三十到年十四的总和。没办法,不放炮仗他心里难过。这个年,只有用炮仗炸炸崩崩他才觉得能过去。
“为什么啊,大舅这是咋的啦?”当阎副局长接到远在新疆乌鲁木齐的妹妹电话,说还要去放炮的时候,他那读大学的外甥问:“为什么要放那么多炮才能舒服,那要弄出多少污染啊!”“没什么,我们小地方环境很好,空气流畅,不会有多少污染的。”“那污染也在这个地球上啊!”孩子担忧地说。“呵呵,你就别担忧了,我马上就放完了,今年再也不放了。”阎红运心里知道孩子说得对,但他却不能就此罢手。炮是得好好放放的。
本来这个年在阎红运副局长年前的筹划中是非常幸福的。年前儿子和媳妇就回来了,阎副局长喜孜孜地跑机场接机,拎起儿子媳妇从上海带来的大包小包,他高兴啊。儿子去年刚刚结婚,娶的是老上海人家的女儿,家里条件很不错,人还在市委机关工作;儿子在一家私企做财会工作,很受老板器重。房子虽然是远郊的地儿,但也没有跑出五环。今年是儿子媳妇结婚后头一次来家里过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团圆年。阎副局长那些日子觉得走路脚下踩着风火轮似的,有多轻快就有多轻快。
局长回家过年了,单位的工作也由阎副局长全权负责。这好办。工作多少年了,单位百十口人的那点儿事,没什么。阎副局长是属于怀才不遇那类人。他很清醒,也很自信。他觉得要是自己当局长,一定会把单位搞得更好。不过,他也很谨慎,很注意保护自己,生怕一言不慎得罪了那个。所以,他从来不明确表态,也不做主。“不是有主官吗,有我什么事!”“等着,等局长回来再说。”这些话几乎成了他平时答复别人请示和提问的口头禅。于是也有职工背后说:“有事别找他,找也不做主,白费口舌。”听到这些话,阎副局长觉得职工群众真是不理解人,不知道现在做事做官的道道:“做副职的,你做不得主呢!”不过有些人也不这样看,认为在你负责的范围,还是应当敢作敢为。总是什么也不干,前怕狼后怕虎,真成了无所作为。阎副局长对各种议论各种目光看得多了,并不在意。他心里有自己的定盘星:“干得不如看的嘛。公家的事又不是自己的事,何必让我得罪那些个人呢?”所以平时局长在家的时候,他是根本不用管什么的。至多是会上阐发一下局长的观点,强调一下纪律什么的。平时做什么呢?阎副局长觉得金融很有意思,风水也有内涵,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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