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岁月，听见日子的残片在脚下嘎吱作响然后死去的声音。
上个属于高三的春天，日子格外的漫长，也许是因为重复吧。
其实那时的阳光真的很好，阳光透过香樟就成了翠绿，透过银杏就成了灿黄。可是，我就像秋千一样，在阳光中来回的荡悠，别人说这是飞翔，可是，我的飞翔，被那根铁杠束缚着，怎么奋力飞出去，也只不过绕了个圈，回到原点。
记得，那时，有次偶遇初中同学，他说：“你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是你的笑声，记得初中时你每次笑都会吓到好多人，经常是，下课了，同学们在打闹得不亦乐乎时，猛得听见某个地方传来一阵大笑，然后所有人都很吃惊的望过去，发现是你在那儿笑得快惨绝人寰了。”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是啊，那时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玩的事呢，每天下课后就和green、萝卜、Ying他们一起疯。”“呵呵。你现在还是这么喜欢大笑吗？”我突然就愣住了，沉默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大声的笑过了，我，遗失了笑容。
教室上课的时候总是关着灯，老师总是站在幻灯投影的模糊的光亮中，看不清他们的脸，只听到他们不停传来的声音，我在昏暗的教室里重复着抬头与低头，手在纸上纪录了一行又一行自己也不太明白的笔记。那时，我们都拼命记下幻灯片上所有的文字，拼命记住老师说的每一句话。他们说，这样做是为了你们的梦。可是，我们的梦在哪，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下课后大教室总是混杂着吵闹与安静，有人在打闹，有人在静读，我渴望着打闹却迈不动步子，坐在椅子上却读不进书。随便是哪种人都好，可是我夹杂在之间。我不甘寂寞又害怕失败。
我知道，我为了高考放弃太多，我喜欢回忆，因为我现在拥有的太少，只有回忆。
我总是跟朋友说没时间，忘了多久没有和她们一起逛街，忘了多久没有和她们谈心，更忘了从身边寻找朋友。同桌换了无数个，却从没好好来往过，桌上堆叠的书本、资料遮掩了每个人的面容。什么时候，我开始不知如何与人交流？除了难题，我找不到话题。
有很多时间是一个人走过。
中午午休时，教室总是很热闹，我抱著书在校园里寻找着安静角落，有时在偏僻的楼道，可以清晰的听见风从六楼呼啸到一楼的声音；有时候在围墙旁的绿地上，云朵的影子在草地上来来回回；有时候在空荡的教室，累了就在黑板上涂鸦，或者在桌上趴一会，在广场的两声钟响里醒来。一个人。
班主任要求在学校晚自习，我固执地坚持着回家自习，与我一样固执的人一天天减少，当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回到座位上坐好，我却背起书包走出教室，走进晚霞中的归途。
每次回到家，就直接去书房，关上一重重的门，远离了噪音，也远离了父母。每天中午一下课，我都会从坡上像只大鸟一样飞身跑下，因为妈站在围墙那边等我，我接过饭桶，它躺在我怀中，暖暖的。我总是这样来去匆忙，老妈的笑容还没完全绽开，我就已经转身了。甚至，在春节，我都不能好好地陪他们说说话，看看电视。在一片烟花鞭炮声中，依旧沉浸于题海。
在教室里守着那张书桌，在家里守着那盏小灯。心，空荡荡，想要寻找什么装进去。
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一直知道邻班有个他，校足球队的主力，常常穿着黑色的Nike风衣，红色裤子，很显眼。可是，只是路人，他是大人眼中所谓的“坏孩子”，我是大人眼中所谓的“好孩子”，不论这所谓正确与否，总之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大概是我们班与他们班的那场排球赛吧！不知道他原来也擅长打排球。他就是那么帅气的扣球、接球、发球，偶尔失球后，他会带着阳光笑容遗憾地甩甩头，然后继续朝气蓬勃地比赛。
我忘记了有关那场比赛的过程，记住了他的笑容，清澈的笑容。我喜欢他那样有生气地生活着、欢笑着。比赛快要结束时，他发球失误，球高高飞起，没有飞向对方的球场，而是……砰！砸到了我的肩膀，强大的冲力让我摔坐在地上，好痛！一双手扶我起来。抬起头，是他！不知道他是什么速度，居然赶在周围同学之前将我扶起。“对不起啊！你没事吧？”他带着完美弧度的笑容问我，我摇摇头，没敢再看他，因为觉得好丢脸啊！
也许，也就是那天，他开始注意到我吧。
因为从那天起，许多奇怪的事开始发生。
第一天，放学回家，他和他的哥们在前方走，我小跑着去追前面的同学，超过他们时，听见一声：“就是这个女生吧？”然后笑声、起哄声一阵一阵。
第二天，下课后，我抱着一叠作业本去办公室，路过他们班的走廊，他们站在走廊上，望着我经过，我遇见他目光时，心漏跳了一拍，本子差一点就滑落。
第三天，下楼梯时，突然有个黑色的身影反方向的与我擦肩而过，是他，错身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一阵风从我们的间隙间穿行而过，回头，看见他的微笑。
第四天，我在心中给他取了个名字：澈风。清澈如风。
第五天，下课时，我眼睛四处浏览，放松放松，却透过门看见他站在走廊上，看着我的方向。
第六天，做课间操时，一个转身动作，我看到站在他们班队伍末尾的他，他居然没有转过身去，我也差点忘记下一个动作。
第七天，做完课间操跟同学走小道回教室时，突然发现他跟在身后。
……
紧张的心跳后，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澈风是不可能会喜欢我的。
可是，每天送作业时，澈风都会站在走廊上，他的哥们总是在我经过时弄出些状况，有时突然一只足球弹出来把我吓一跳，有时突然一只脚伸出来让我猛得一停，他们总偷笑着，我只能尴尬地快步走过，听他在身后对他们说：“哎，你们干嘛！”尴尬化为喜悦；每周换一次座位，可是依旧可以在抬头时透过门看见他……
心不再空虚得发痛。一天的忧伤、辛苦，在看见澈风的那一瞬间灰飞烟灭。
我可以跟你一起吗？我可以跟你一起没有悲伤吗？我可以跟你一起没有悲伤的欢笑吗？我可以吗？
我开始期待某些虚幻故事的真实。在那个春季快要结束的时候。
月考却如一把刀子，撕裂了我纸城堡，我没法躲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了，探出头，外面一片狂风暴雨。
从来没摔得这么惨过，年级30名。
……
省略了一大段父母的诧异与责问，老师的失望与批评，同学的冷嘲和热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