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孟与大珂儿
凭借着早出生两年,和那张长得有些着急的脸,每当开学第二天,小孟就换来“孟哥”的称谓。初一时被这么叫,还会羞得脸红,高一时听到,便干脆的答话,大一再如此,甚至会产生“老朋友”的错觉。然而,小孟不是一个称
凭借着早出生两年,和那张长得有些着急的脸,每当开学第二天,小孟就换来“孟哥”的称谓。初一时被这么叫,还会羞得脸红,高一时听到,便干脆的答话,大一再如此,甚至会产生“老朋友”的错觉。然而,小孟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大哥。他没带领宿舍小弟们抢占图书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期末挂掉三个人;也没率领他们通宵刷魔兽,结果让隔壁拿了“魔兽之王”的称号。大概是他不具备群居动物的某种本性,只习惯独来独往,一个人在校园瞎溜达。除被视为古怪老师或是个郁郁寡欢的学长而盯着看外,他对这样的生活还是挺满意的。
或许这就叫做命中注定。注定让他一个人乱逛,然后再次遇见了她。
为什么要说“再次”呢?其实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小孟漫无目的地走,然后到了校内一个名为“杏园宾馆”的地方。宾馆外有两辆大巴车,从车身上几个喷漆大字可以看出,是某某大学的专车。宾馆大门上方挂着一条红色的条幅,“欢迎……”之类的。此时正值中午,周围除几对情侣外说笑外,就只剩停靠路边的几辆车,和小孟了。
站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奇怪?还是继续走吧,这样自然些。
小孟自言自语。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一个侧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好熟悉。
小孟好奇地望向大巴车后的那个人。她穿一身类似保安的浅蓝色制服,又像是学生公寓管理员的工作服。扎着不长不短的马尾,达到耳际的刘海从额头自然分开,遮住了一半侧脸。他越走越近。她还没注意到有人看她,半俯着身子,右手掐着路旁的冬青树的叶。小孟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在脑中,某个表情又是如此的清晰。
她起身了,缕了一下刘海,脸转向他。糟糕,被发现了,还是在这么近的时候!他想假装没看到她,继续往前走。可是不行。在打了照面的那一刻,小孟停下脚步,头也扭不回来。控制不住的说了一声:
珂儿。小孟。
她同时小声说。一脸错愕的表情。
只有她叫他小孟。他叫她珂儿。
18岁前,小孟是个多情种。原本以为珂儿也只是他播撒的种子中,最平凡的一个。彼此看对眼儿、表白、热恋、吵架、冷战、分手。完整的一段恋爱,历时一年零三个月。不是他恋爱史中最长的一段,也不算短的。
没想到,这粒种子竟生了根、发了芽。一年之后,小孟陷入深深的回忆和痛苦之中,无法自拔。他写过一万五千字的信来抒发这份沉甸甸的悔恨,也用高考来到一座远离她的城市。可结果只是借酒消愁,感情越积越厚。
19岁后,他再也没爱过另一个女生,喜欢的也没有。小孟没想过为她坚守“贞洁”,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爱她。可,他就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他无数次追悔,当初应当怎样怎样的那个人。
当他们同时说出彼此那个最熟悉的称呼后,又像犯错了的孩子似得慌忙改口:
对不起,认错人了。
然后两人尴尬一笑。呼吸停止几秒后,他们却又看向对方,不约而同的说:
可是……
你先说吧。
嗯。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也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孟’?而且……除了你之外,只有一个人这样叫过我。
该如何解释这件事呢?小孟也是战死几万脑细胞,剪断千千结,才捋顺了这件事:眼前这位30多岁的大姐,名字里也有“珂”这个字,不过跟他的珂儿不一个姓。她老公也姓孟,不过跟他不一个名。只有大珂儿(我们暂且这样称呼她)才会叫大孟(她老公)为小孟。就像小孟跟珂儿一样。最巧的是,他长得特别像大孟大学时的模样。小孟想,珂儿再过八九年,也会是大珂儿这个样子吧。
还真是有趣,像是突然看到了一个人的未来。不过立刻意识到,只是样子而已,时空暂时还是没法穿越的,珂儿已与他分手,并再未有过联系。更不可能……结婚了。大珂儿说,她跟大孟,是大学才相识的。
杏园里弥漫出一阵淡淡的花香,朦胧的桃红、淡粉、雪白在其中错落有致,被人为压低的杏树仿佛一朵又一朵的云。这算是春天了吗?小孟又认真注视了会儿今年撇到的第一眼春天。
当我们极其怀念一个人的时候,跟Ta有关的一切都将是珍贵且值得探索的。我们相信,就算只有蛛丝马迹,甚至只是浮光掠影,也会有一线希望,窥探到更多有关Ta的消息,或者与Ta多了一份联系。
在此之前,小孟总一直关注的是另一座城市的天气预报,清早起床先看一眼是不是降温了,空气质量好不好。每天要逛一趟小超市,很多时候什么都不买,他高中时就不喜欢吃零食,也基本不去超市,对珂儿爱吃零食的愿望从来都不理睬。无意间看到不长不短的马尾和系在上面的浅蓝色头绳,心脏就忍不住乱撞,像灾难瞬间降临一样。而现在,不是朋友随口说出的一点珂儿的消息,也不是他在梦中与她再度重逢,而是有一个叫珂儿的人,与他住在同一所学校,还唤他小孟。那张朝思暮想、无比熟悉的脸,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出现在小孟的面前,这是多么令他激动的事情啊!可偏偏那人却告诉他,她不是他的珂儿。小孟不得不承认,长得再怎么像,仔细看去的话,大珂儿也是保有三十多岁女人特殊的丰韵而少了许多少女的青涩的。
那天之后,小孟再也没去过杏园宾馆附近,可一直还惦记着遇见大珂儿的那件事。脑中不断回放着两人简短的对话以及她当时复杂的表情。他心里反复回忆着高中与珂儿度过的那段时光,有时又畅想起再次和大珂儿相见,会说些什么。显然,大珂儿的出现已经是他不可忽视的事实了,也不可能就此结束。好似一颗石头激起千层浪,又如深夜的钟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那几日,玉兰花正开的盛,香气袭人。小孟背着书包,在玉兰树下徘徊,盯着白纸似得玉兰花发一会呆,再掐几个冬青的新芽。学校随处可见等女朋友的男生,没人会在意,可小孟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毕竟他等的不是女朋友,对方出不出现都是个未知数。因为此刻的大珂儿并不知道有人在等她。
幸运的是,大珂儿还是习惯性的出来散步,并看到了一副窘状的小孟。
嗯……那个……我都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总之,我觉得我们挺有缘分的。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认识认识?
小孟虽然喜欢独行,但他算不上个内向的人,这在他之前轰轰烈烈的恋爱史中已经很明显了。可现在又为什么会如此忐忑不安,话都说不好了呢?之前想好的颇具诗意的散文式对话,竟临时改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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