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火笼

温馨的火笼

花草散文2025-12-22 23:40:09
深秋已在红叶遍地之后完全敛了她的醉意,另一位翩翩而来的歌者——冬月散发出冰寒的消息。人们瑟缩着脖颈,终于走出秋的沉醉而睨见冬的到来。冬不像春那般妩媚,不像夏那般怡然,更不像秋那般尔雅。江南的冬,她有那
深秋已在红叶遍地之后完全敛了她的醉意,另一位翩翩而来的歌者——冬月散发出冰寒的消息。人们瑟缩着脖颈,终于走出秋的沉醉而睨见冬的到来。冬不像春那般妩媚,不像夏那般怡然,更不像秋那般尔雅。江南的冬,她有那么几许顽劣、几许神秘,叫人难以捉摸。时而有暖阳高悬,时而又北风凛冽。当远处山头染了雪痕,当寒霜在田间肆无忌惮狂施淫威之时,小城里的人大都就会把自己塞进厚实臃肿的冬装里。也有一些爱俏的小伙和姑娘——要风度不要温度,只穿一两件薄薄的时装,时不时用手掌搓着手背,借以暂暖已麻木了的十指。偶尔,你也能瞥见有少妇老妪,手中握着一些男人们不知名的现代暖手工具。
对于降下帷幕寒夜,我没有太多感觉。我和素常一样,习惯地倚窗而立,望着黑冷的夜空静思,任凭那调皮的冷风,嘻嘻哈哈地觅着纱窗的小孔钻进来,浸凉浸凉地扑到原本就冻得有些呆滞的脸面上,钻进怀中。
我一直都有一个嗜好,喜欢在如水的冬夜里,盖上暖阳晒过的被子,即使是寒流侵扰,小城周遭的高山早已大雪纷飞的寒日,我也依稀能感觉到太阳留在被上的脉脉温情与太阳热热、燥燥的味道,这种温暖、自然的气味,是任何经由人工烘烤的被子,所不能及的。
猛然间,我浑身抖了一抖,打了一个寒颤。我便慌忙正了正衣领,张开男子汉的斗嘴,往手心里“呵”了一大口热气。心想,要是这时身边有一个儿时曾用过的温暖的火笼多好啊!
说到“火笼”,城里的人们知道的自然是少之又少的。那是每个农村老少冬天必备的家什。它是用细细的竹篾织成的,高约尺许、径约其半,外表似个小小的鸟笼。火笼的中间套有一个用泥铸的盆子,叫“火钵”,“火钵”是用来盛木灰和“火屎”(即灶里木柴烧成的鲜红的热炭)的;火笼都装有易于用双手背着的“火笼耳”,那是用稍厚的竹片弯压而成,像个小拱门般弯成套在火笼左右两边,这样,用手轻轻地一背“火笼耳”(提手),火笼就会跟着你随南到北、走东串西。火笼的底下还装有一个篾制的底座,这样火笼放到地上就安然无恙了。
回眸过去,在武宁幕阜山区和九岭山区的许多地方,农民生活十分拮据,加之布票有限,无力添置更多的御寒冬衣,因此就借火笼来取暖驱寒。火笼除了有竹火笼,还有铜火笼,也有用木头做成的。铜火笼扁圆形,只一般的竹火笼的三分之一大小,上面加个小盖,盖上有密密的小孔,只适合暖手;木火笼用木板制成,一般为方型,亦是中间放一火钵,但较为笨重。过去,乡间有很多老人穿长衫和妇女系上围裙的,将火笼放在长衫内或围裙中烘烤,热气不易散发,温暖如春。同时,火笼还可作睡前“暖床”之用——到了临睡前十多分钟,主妇们就会掀开盖被,在垫被上放上一张报纸或洗净了的破布,再放上火笼,最后盖上盖被,睡时再将手探入被中,将火笼提去。火笼还可用作烘烤小孩衣服、尿布等应急之物。火笼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取暖器、空调等现代化家用电器,但当时的确成为百姓取暖御寒不可或缺的家用之物。每当冬天春来,天气开始转暖时候,人们就把火笼一个个地收拾好,轻轻地倒掉多余的木灰,如收藏珍宝般放到床底或隐蔽的地方。
童年时代,我住在外婆家。做火笼的竹子,屋后的小山包上就有。“篾匠师傅,挑两棵老竹,火笼更经得起提!”主人都会提这样的要求。“有爆竹打啦!“篾匠师傅把竹子砍翻下来后,蜂拥而来的总是我们这些小孩,我们争先恐后地摘着竹枝上的子实——两三年以上的老竹才长有子实,细长,状若花瓶,上小下大,肚儿鼓起,腹中空空,燃烧时会炸响——也许最古老的爆竹就是此物。我们各捧走一大把,到晒谷场上,到收割后的田野里去,点起几把稻草,然后把摘来的“爆竹”一古脑儿扔到火堆里,听着接二连三的噼噼叭叭的响声,如小鹿般蹦跃起来,仿佛新年到来了一样欢快。
篾匠把竹子破成铅笔芯粗的长篾,如村姑织毛衣般精巧地编成或高或矮的圆筒,装上或大或小的圆钵,上面再安上“火笼耳”,手艺精巧的篾匠再编个铁丝交叉、防烫伤手、易于脚踏的火笼盖儿,这样,一个可以温暖你一冬的火笼就新崭崭地问世了。在我们老家那儿,火笼就是冬天里的空调,从灶里铲一笼柴火,里面埋上两块木炭或一块枯饼,提在手里,踏在脚下,既经济又实惠。不论你呆在屋里,还是走在路上,不论是降霜落雪,从早上到深夜,你都不会感到寒冷。
曾记得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家住在幕阜山脉西部的东林乡,那里山高天冷,那时的衣衫也很薄,我时常穿着一个空心棉袄(里面一件薄褂加一件黑色的棉袄)。那时母亲为了让我和小妹的火笼每天早上都装上“火屎”去上学,减少寒冷的侵袭,她总是在头一天的晚上,就把东林农村百姓炸茶子油时剩下的茶饼或从山上砍回来的一截粗粗的硬柴放到灶膛里,用那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灶火严严实实地包裹。到第二天清晨,母亲就轻轻地用火钳挖开火灰,像是要挖出金子那样细心,火钳去处,呈现我们眼前的就是通红鲜亮的一堆“火屎”。母亲就在我们快乐的惊呼声中,麻利地用火铲把红通通的“火屎”铲进两个火笼里,再在其表铲些热灰盖上,再一手转着火笼一手用火铲将热灰稍稍压实。还再三叮嘱我们:“不要急着用火筷子(一种铁制的筷子,顶端有链相连,用于夹炭等)挖出‘火屎’,当感觉火笼温度低了方可挖开一点,这样才能保证整个上午都有火烤哟!”到了离家约两里地的学校,上课时同学们就将火笼放在桌子底下,脱了鞋将穿着纱袜的小脚轻轻地踏在火笼盖上,将它当暖脚炉用。炭火的热量通过脚底温暖全身。下课了,我们便将火笼放在桌面上,招呼一些没带火笼的同学,一起把手搭在火笼盖儿上暖手,把一双双因翻书写字而被冻得僵硬生冷的小手儿烤得红酥酥的。这样,我们整个上午都是温暖似春的。不过有时我也会麻痹大意,不经意间忘记母亲的嘱咐,为了让寒意快点驱散,贪图一时的奇暖,让藏匿火灰底下的“火屎”早早地“露脸”。其结果是头两节课热得冒汗,到最后一节课就冷得瑟瑟发抖了。
时至今日,据我所知,城里已很少寻得见火笼了,城里的年轻人自然更不会需要火笼了,他们可能会嫌火笼会弄黑纤纤嫩手,当然,煤气时代,弄“火屎”也不易。老人也不需要火笼了,他们已有了电热壶、暖手袋之类现代取暖工具。是的,随着岁月的流逝,提火笼的年代也会渐渐消失的,可那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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