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雨如期

愿雨如期

靴刀誓死散文2025-09-22 07:04:44
chapter1清明每年的清明,都有一场雨。让一些人祭奠,让一些事重生。半夜,雨依然不止。房间外还有他呼噜的声音。让我想早点起床。四月,纵是夜里,也能感受到窗外的天空一直渴望的微明。依稀可见,海棠花开
chapter1清明

每年的清明,都有一场雨。让一些人祭奠,让一些事重生。
半夜,雨依然不止。房间外还有他呼噜的声音。让我想早点起床。四月,纵是夜里,也能感受到窗外的天空一直渴望的微明。
依稀可见,海棠花开了半盏。
那面墙上糊满了奖状,一层又一层。直到把它们摘下,换上新的。
我回想起从前问过他:爸,我可不可以不考第一,第一名好累。
他只是说,这由不得你。
很小的时候,我问他能不能吃了桌上的饭再做作业,他如是说;后来,问他可不可以不要读县中最好的班,他依然这么说。
我成了第一,班上的第二名遥不可及的第一。
我太累,累得没有力气接触父亲以外的人。他让我过早地独立,甚至自卑,甚至孤僻。有些牵绊来不及挣脱,便成了过去。
我去了县中,去了那个最好的班里。我把那面贴满红橙相间的纸一张张摘下,叠好,藏进衣柜,看见它们已厚得如一本字典。那面墙一下子变得好白好白……
我想亲吻那面雪白的墙,它比别的墙要洁白,要亮。也许是上面曾贴满纸的缘故。
仰起头,我想象着窗外朦朦胧胧的黑暗中,海棠花竞相盛开的画面,亲切得仿佛一抬手就能触及……白色的,盛开在雨中,不妖不艳,嗅不出一丝忧伤。
猛然间,我听到房间外那个人的脚步声。他去了洗手间,我听见,呕吐声和一段哗哗的流水声划破了宁静。寂寥的夜,就快结束了?我望向窗外,还是期待着他再沉沉睡去。还好,他把夜还给了清明。我内心须臾的不安亦得以平息。他醉了,从昨晚被几个朋友送回家时就醉了。
准确来讲,是从那个女人生下我不久便撒手离开的时候起,就醉了。
他半躺在沙发上,呼噜声胜过窗外的雨声。酣睡得一如路边的乞丐。那个女人离开他时,他没有挽留,之后也没再找过她。
那晚,他醉意滔天地朝我嚷着:我要挣好多好多钱,让她后悔,哈哈哈哈!你要是不争气……看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醉了,一如既往地醉了。
他的面容,除了酒后的豁然还有莫名的沧桑。他半躺在沙发上,我抱给他一床被子,再锁上黑灰色的门。
门后是一阵呼噜声,那时窗外的海棠还只是结出了洁白的花苞。
那些天,他在酒吧里认识了很多人。他成了他们口中的大哥,我也鸡犬升天地被唤作少爷。只是我不喜欢,我觉得,他也是。
隐隐可以感觉到,当他还是一介车夫的时候,当那个家还是一贫如洗的时候,他更快乐。
我对那个满是酒腥气味的世界感到陌生。
在这个家里,从暮色殆尽,星辰当空时,从锁上房门的那一刻起,才是我的世界。
我不想让屋外那个摆着酒瓶、玻璃杯的世界与我有任何瓜葛。杯子总会换新的,它们之中,终究有不幸者会成为碎片,以平息他的酒兴。
还记得那次,他趔趄地指着相框里一长一小两个陌生的女子,向我嚷着:你瞧瞧那女人,怎么会生下一个蠢货……你姐姐可比你聪明……聪明多了!
姐,更像我妹。在我脑海,她的笑貌永远静止在了十四岁。而我都上县中了。我不清楚她还在的时候该是有多么乖戾,哪儿可以胜过我。我恨她,只是不至于让我剪下她的轮廓,再涂鸦她的面容;我也爱她,照片上的她天真无邪,秀色可餐。仅论照片里的她,脸上停泊着的开朗的笑,就可一解对她所有恨意。只剩下,对那张陌生面孔的思念。因为我的存在,原是建立在她之上。

chapter2海棠花

窗外,海棠花烂漫地开了,金色花蕊,花却是白色的,还有几许淡淡的紫色,停泊在白色的花瓣下,包裹着洁白的颜色,让它的贞洁不可轻易溢出。
只是它们并不像记忆中那样妖艳动人,宛若晓天明霞那般,这低矮的海棠挂的是白色的花。
花亦无香。
让我看不出花的心事。
只是雨还没停,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她。
我喜欢着能使一切都睡去的夜与它虔诚得没有一丝顾忌和遮拦的黑色。
天会明朗,终究还会明朗。当我没有拿开堵在门下缝隙的被子,打开那扇黑灰色的门,让他的世界与我的世界相连时,他还发现不了我在写着他所深恶痛绝的文字。在他眼中,我本是个学理的命。我只是渐渐厌了理数的周密,我更渴望得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可以倾听我内心的文字。它们,反而会让我的记忆清晰。他说他会把那些东西撕光,我仍心有余悸。还好,黑夜里,那两个世界连空气也不会流通。他亦如是说过,他的醉话,可以不听进去。
我听见他起身了,不再睡下。他亦不言语,脚步声盖过了雨声。
当我拉开黑灰色的门时,他已经走了。他一个人去祭祀,我一个人留下。
不知何时起,我就没了祭祖的习惯,由是背上了不孝的骂名。
我开始收拾他昨晚遗留下来的废纸巾,扶正歪歪斜斜的陈设。没有杯子的碎片,他也还懂得祭祀。这个清明,多好。
我离开了他,去了县中最好的班。这个年龄,我终于学会了叛逆。不必想中考前夕自己如何身不由己地努力。我变得平庸,与第二名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成了他口中说的不争气的蠢货。从小便有的光荣与优越不复。只是这种空虚很奇妙,以前从未有过。
我的孤傲依在,让我更虔诚地爱着笔和白纸,胜过比别人更快一步算出简单的加减乘除获得的虚荣。
好似一场花落,温柔得来不及惋惜。那些日子,为了和一个看似和我同等努力的人争夺班里的第一名,我胜了,也厌了。那时的我竟是一个被别人连连称道将是一个拥有大好前程的人,我笑着,原谅他们的无知。
当我再大些,正如现在的我一样。我开始思考那个心底的问题:
我的世界能有多大?
只是,一个一直屹立在山巅的人,自会失去山腰间最最平庸的快乐。
成绩下滑的速度让我不胜言语。论及原因,仅仅是为了排解学校里“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回到这半山腰上寻找我的快乐。他的问责也愈演愈烈。即使隔着那道黑灰色的门亦能径直刺进我耳,胜过窗外早已滂沱的雨声。
我没有在意,只是轻轻地,轻轻地撕下那面墙上的奖状,一层一层地,我看见了一个雪白的墙……
我依旧放不下手中紧紧拽住的笔。望向窗外,海棠花,白色的,无香。
我尝试着走出这个世界,走到门外的世界里去。清明,他不在。这个世界,宁静得让人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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