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一起逃
九八年洪水期间,我和妹妹都在松花江边的县高中就读。那时每天新闻内容最多的就是松花江水位的情况。我们在校门口向南望去,就能看见水天相接的壮观景象。那时能安心学习的人很少,大家都在关注着水情,若江畔公园的
九八年洪水期间,我和妹妹都在松花江边的县高中就读。那时每天新闻内容最多的就是松花江水位的情况。我们在校门口向南望去,就能看见水天相接的壮观景象。那时能安心学习的人很少,大家都在关注着水情,若江畔公园的防护堤决口,江北的人们包括校园里的师生将无人幸免遇难。我和妹妹则更担心起在乡下烧酒养羊的父母和在镇里读中学的弟弟,他们的处境比我们危险。有一段时间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不知他们怎么样了?安全不安全?他们都在忙些什么?真想他们,如果有什么不测,缺少了其中任何一个人,我们都将痛苦不堪。
下午上完课刚从食堂吃饭回来,同学告诉我校门口有人在等我。我一路小跑过去,原来是二姨,她是来接我和妹妹去她家躲一躲的。她家在一中附近,一中是县里地势最高的地方。我们姐妹最终被她说服,跟着回去了。而留下来的人也有自己的想法,正如老师所说的,在这个时候谁若能安心读书,谁就比别人多了一分走出农村的希望。其实即使二姨家在一中附近,真是到了大堤决口时才往一中跑那也是来不及的,只是比我们就读的高中稍稍安全一些罢了。洪水必竟来势汹涌,不会为谁而慢下脚步。
晚饭时分二姨说前几天我母亲来过,说她和我父亲将带着小弟和村民一起去避一避。让二姨一定要保证我和小妹的安全。若他们真有不测,我和小妹能活下来的话,就让二姨给我们找个好人家嫁了。说这年头漂亮姑娘可以不用陪嫁妆。还开玩笑说县政府工作的表哥有个同事大学本科刚毕业一年,他父亲去世后给他留下了近百万元固定资产,说他对我评价不错,什么有气质之类的话,我越听越不是滋味。饭后就和小妹一起到院子里透气去了。蛐蛐也格外多,叫得格外欢,叫得人好烦。
我问小妹:“老妹,你甘心嫁人吗?”“我不,绝不!”她撅着小嘴慢慢眨眨眼睛答到。“如果咱俩偷着跑掉的话,没准会赶上洪水,你怕不怕?”我又试探着问,盯着她的眼睛等候回答。小妹的嘴角抖了起来,“那也比嫁人好啊!姐,我听你的。”其实,我们都知道自己想得有点太远了,只是听了二姨的话以后,我们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和家人在一起,不管是否有危险。
这时有了自行车轮的转运声越来越近了,是表哥下班回来了。他说外面蚊子多,叫我们早点进屋休息。我们就跟着进屋了。他穿着金黄色的救生衣回来的,他是县政府抗洪抢险队员之一。他们大人谈论着近日的水情,我给小妹递了个眼神,我俩一起到另一间屋子去了,也商量了一下我们接下来的决策。这几天二姨也心神不宁,吃过饭厨房还没收拾完呢!我和小妹就去了厨房洗碗,借机将一个装白酒的塑料桶倒净,整整装满了五升的清水,另外一个醋瓶子也被我们换装上了清水。
“你俩别收拾了,涮完碗就睡觉吧,我明早在收拾!”二姨在屋里喊到。“哎——就完事了。”我故意大声答到,吐了下舌头,向妹妹做了个鬼脸。
为了情急之下逃生,这些天院子里的大门一直没有上锁。夜深了,亲戚们在隔壁那间屋子都睡着了。我和妹妹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朦胧地月色中,我和妹妹借着月光,凭着记忆向几十里远的我们的家走去。我拿着重的水桶,妹妹拿着轻的水瓶。“姐,你说难民区的水一定很贵吧?那可是生命之水啊!”“这时还这么有闲心开玩笑!”我沉着脸训诉到。“活着就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分钟,不开心地活着也多没劲!”她应了句。“对,高兴点儿,咱俩可是去找家人的。开心就好。”“就是嘛!姐,你说若是真有一天咱们给有钱有势的人家当了花瓶,被什么公公婆婆呼来唤去的当个使唤丫头,那可真叫惨呢!”我们姐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不觉已走出县城上了公路。砂石路两边是成排的高耸的白杨,阴森森的。这是一条曾经多么熟悉的路啊,每次回家坐汽车也只有一小时左右的时间,现在因为涨水不通车了,却变得那么陌生,那么遥远漫长!
如果能走到我家住的那个村庄,能找到家人,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不过应该是找不到的,前几天我还往村长家打过电话问家里情况。(那时只有几个村干部家有电话,我家还没安装。)村长说村民都已转移了,现在村子已禁严,村南的江堤已有部队驻扎。如果我俩找不到家人,就沿着大路一直走,能够安全达到哈市的话,我们就边打工边自学,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言谈中我们不知走了多远,拎水桶的胳膊都酸软了,真知道“远路无轻载”了。突然我们听到了警报声,那声音划破了夜空的沉寂。已做好思想准备的我们还是为之一颤。小妹手里的水瓶“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碎了!是洪水要来了,我们一时间不知是该往前跑还是该调头向回跑。不管怎样都已来不及了。“老妹,别怕,攥住姐的手,一定不要松开。”“知道!姐,咱们一起唱歌吧,唱歌会想起快乐的事情!”此时我怀疑自己的决策是不是太冒险了,我的小妹多可爱啊!
我们一起唱起了“爸爸的草鞋”,想起了曾身着绿军装红领章的父亲那么威严。也想起了小时候一起坐在小木船里,父亲摇着木桨穿梭在松花江上,我们一起撒网,一起把鱼儿装满船舱。我们还一起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边看着父亲给我们编织铺床用的草帘,边听他讲梁祝的故事。因为我们节俭舍不得花钱去看电影,只听同学们说着梁祝,却不知是哪一回事,所以缠着父亲讲给我们听。那时母亲还说我们捣蛋,这样缠着父亲会耽误时间去干活的。现在多想再多缠着一会儿他们啊!
我们又唱起“祝妈妈长寿”。想起儿时父亲到外面去打拼,留下母亲和年幼的我们姐弟三人。那些年真是苦了母亲。她一个人撑着若大的柳编厂,什么事都尽可能自己做,不找帮工,只为多收入那一点点血汗钱!那天下午她一个人装满了一牛车柳条筐送往十几里以外的总厂,结果中途车翻倒在了路边的水沟里,天快黑了,她还没有回来。我们就动手做起饭来,那是我第一次做饭。那时我还小,踩着小木凳才踉跄把中午吃剩的粘豆包放到大口铁锅里,就开始点火热饭,那时我们烧的是玉米秸秆。我做饭,小弟小妹趁着天黑前把老母鸡和十二个拳头大的小鸡圈到我们住的屋子里,在晚了小鸡在外面就可能被黄鼠狼吃掉的。母鸡在屋里的一个墙角趴下了,翅膀下护着小鸡。
后来我们闻到了怪怪地味道,是豆包糊了,锅盖上也闪着点点金星。我还纳闷怎么一直烧着柴却不见开锅冒热气呢,原来锅里忘记放水了。我赶紧把一小盆水倒进锅里,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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