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玉
呆在早晨的山里,慕玉才感觉到:这里才是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地方。眼前的青山迷茫在一片灰白色的朝雾中,而山上的树木却不堪雾气的束缚,全然努力地向着氤氲之外舒展着自己健美的臂膊。于是整个的山上就呈现出深深浅浅
呆在早晨的山里,慕玉才感觉到:这里才是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地方。眼前的青山迷茫在一片灰白色的朝雾中,而山上的树木却不堪雾气的束缚,全然努力地向着氤氲之外舒展着自己健美的臂膊。于是整个的山上就呈现出深深浅浅的青翠。映着旭日的光辉,这些青翠或明或暗,或浓或淡,朦胧得犹如遮着面纱的一位少女。而从那林间间或送入耳际的山鸟的清啼,如天籁之音,穿破了这幽远的寂静,凄迷而又遥远,这一切让慕玉的心也迷离起来。
是呀,面对着深邃若梦幻般的大山,谁不想拥有这一切呢?
苍山染翠露,青松吐芬芳,本就使人惬意,而那群山环抱中的溪流就更使人迷恋自失了。不甚湍急的溪水挟带着点点水花丁冬作响,如从手指间滑落的琴声,“铮铮琮琮”,清脆悦耳。银链般的水流不时地拍打在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上,就像一个个顽童在母亲的怀抱中撒娇,欢笑声不绝于耳。
“我们向前走吧,我拉着你。”朋友说。
“嗯,你就该拉着我。”她笑着说。
山间小径经过人工修葺,已经好走了许多,但也失去了许多情趣。平滑的台阶在自然形成的坎坷小路面前反倒显出了几丝拙笨,丧失了山水应有的灵性与秀气。
“走在这样的路上,还不如顺着溪流走呢!”朋友说。
“是呀!”她那略显沉重的脚步,忽然间轻快了许多,纵身跃在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路虽然崎岖了许多,然而他们的心情却豁然开朗了。
眼前涌现出了一汪墨绿如玉的潭水,整个的水面犹如一叶巨大的浮萍,找不到一丝褶皱。那种绿,让人心醉,叫人发慌。水面在阳光毫不吝啬的照射下不时地反射出刺眼的光亮。而那水,也因之有了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眼中跳跃舞动。溪水的洁白与这潭水的浓绿交相辉映着,然而这洁白变为浓绿,又需要多少的积淀啊!青翠的树丛在这潭水面前也害羞了,显得有点暗淡,你是在羡慕她的绿,她的纯吗?
“这水真好!”她出神了……
望着这水,心中任何的愁怨也会弥散,因了这水的清纯,水的鲜亮!
“水的尽头呢?”朋友问道。
“快去看呀!”她忽而欢呼起来,满脸被山水陶醉后的迷醉与欢欣。
是的,人都有对美的的追求!人也只有在美好面前才会展现自己的本性!及至瀑布之下,她亦发的自然而率真了。也难怪:飞天而下的八百丈瀑布劈空降落,那訇然如万壑惊雷的巨响把一幕原本平滑的水帘砸成点点飞沫,凉凉地溅在人的身上。下面的岩石也欢腾着,庄严的大山也活跃起来了,他伴随着飞瀑的流动,谱写着伟大的乐章。而处在这鲜活山水之中的人,又何尝能心如止水呢?山鸟好像为这山水的气势折服而栖息了起来。王安石说过“一鸟不啼山更幽”,而此时的山啊!怎能说得上幽静呢?有的只是一种磅礴,一种雄浑!飞扬的瀑流中那跳跃迸射的水花竟似有了无限的力量,舔透了空气,使人的心也醉了。
站在青蔓翠叶中的他们,完全被眼前之景迷醉了。这是一幅画吗?不是,画没有他的灵动。这是诗吗?也不是,诗没有他的恢宏!
“抱着我……”她娇声道。
怀抱中的她分明在颤抖着,那是一种忘却尘世羁绊的战栗呵!水的力量确实是巨大的。她虽然无形无态,然而能感化万物,能具万物之态,察万物之情。山因有了水而活跃,人因有了水而震撼。她的眼神已被纯粹的天性的率真而弥盖了,说话时也显示出对着山水的迷恋:“真想一辈子呆在这里,独居而无所求,独思而无所扰,独存而无所忧。”
千山万水皆成景,一草一木亦含情。难怪柳宗元登西山而有感言“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这不也是美所给的震撼吗?
返回途中,他们又经过了那潭墨玉。天色也逐渐黯淡了下来,而暮色中的群山,更有一番情韵了。各种山鸟相随回巢,小溪却没有丝毫倦意,依旧翻卷奔流。“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伴水中鸥”,多少的离愁情恨,也在这日暮却嫣香的环境中淡如云烟。一轮夕阳似绯红的火轮,却没有了中天之时的焦热,与这青山绿水构成了极为和谐的景致,天上的云霞也被着绚烂的余晖打扮得多姿多彩。记得冰心曾说过一个极感人的句子:“愿你生命中有够多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这又何尝不是对他们的祝福呢?
夕阳终于西坠,而东方的天空却升起了一轮丰盈的圆月,如一朵炽烈开放的百合花,挂于天空。整个的山整个的水都被这清辉感染,变成了银白色。如雾如霭,似真似幻。难怪有人用水银泻地来形容月光的空灵,月光下的山水显得如此静谧,皓月当空,清辉如水,朗然如璧。这月儿的美呀,给这山山水水蒙上了一层极薄的面纱,亦真亦虚,朦朦胧胧,恰似一幅淡的不能再淡的图画,给人一种惬意几分快感。
他们沿着月光下的山道前行着,林梢间送来的丝丝清风,不时地带来几缕暗香,周围的一切都香了起来呢!山间小径上铺洒着点点清光,让人不忍心践踏,生恐踩碎这份美好。远处的山峰重叠处,偶见云霭徜徉,树枝摇曳,这地上的人如何不想一试飞天的感觉,与月儿共舞呢?
她蹲下身,充满爱意地从山溪中掬起一捧碧玉,清澈明亮的玉珠银色的月光的清辉,显得如此可爱。不经意间,从手指间消逝了,它也不想让人打破这份寂静与美好吧!这个精灵!
是啊,心灵的空灵澄澈是融不进些许沙石的,但尘世间的凡夫俗子,又有谁能真正摆脱俗世的纷扰?还有谁能为这银盘清景痴醉呢?
在这清寂的情境中,可以不想白天不愿想之事,不做平时不愿做之事,所有的烦恼一如山风,静静地远去了。人的心情也不由地随着这玉洁冰清的月光流动、徘徊、飘扬……
秦观曾说:“夜月一市幽梦,春风十里柔情。”这清澈明亮的月光,真如一颗未被尘世琐事玷污过的明眸,亦如一颗不被滚滚红尘侵蚀过的童心,挟万缕清纯圣洁辉光,千里迢迢,铺洒于这山水之间,你是来寻找梦中失落的情感吧?这山这水啊,月亮是奔你而来的吧?你才是月亮永恒的挚友,是这月儿永久思念的故乡!
站在这月华依依的山间水际,人也不自觉地与这碧天、明月、青山、绿水融成了和谐的整体。何忧不忘?何愁不消?也许此时此景才是人间的真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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